“喏,喝一口吧。”他将碧綠的葉子遞到她嘴邊,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喝下去。
華婉甯:“你,真的願意将那些兵器都交給桑羽?”
桑青野似乎沒有想到,這種時候了,她還會關心這些事。
他搖搖頭:“别管這些了,好好歇一會兒,我即刻送你回家。”
華婉甯握着棉被的手兀自收緊,心想若不是自己出了這一檔事,他大可不必痛失兵器。
亂世之中,兵器彌足珍貴。
她沉默。
日頭漸漸升高,叮叮咚咚的泉水聲不絕于耳,桑青野見阿甯的臉色恢複了不少,便開口問她:“你此刻好些了嗎?”
他的神情多少有些不自在,華婉甯看得出來,她亦好不到哪去。
心口似乎沒有先前那麼燥熱了,四肢的力氣也恢複了些,隻是······小腹始終墜墜發痛,她不明白是因藥效所緻,還是冷水刺激?
桑青野見她半晌不說話,又追問:“若是還覺得熱,那就再泡一會兒?”
他看了眼那汪冷泉,想到方才自己太着急了,也沒有經驗,待會兒若是再陪她泡,一定得記着給彼此都留件衣裳······
二人各有所想,面頰卻是不約而同地泛紅。
華婉甯擺擺手佯裝輕松:“我好了,不必了。”
桑青野癡癡地點點頭:“那好,我帶你回去。”
語落,他照例将她連人帶被抱在懷裡,孔武有力的手臂托着她,穩穩當當地穿行在密林之間。
日光如炬,桑青野漸漸走出一身熱汗,胸膛起伏咚咚作響,阿甯隔着被子似乎都能聽見那有力的心跳。
半路上她對他說,歇一歇吧。
可桑青野不願意停下腳步,依舊穩穩抱着她前行。
回憶她初來時自己說過的話,隻要老實呆着,一定會早日送她歸家。
可再想到後來發生的種種,他心裡生出無限愧疚。
道路逐漸變得平坦,華婉甯透過棉被的縫隙隐約看見蒲葦叢,心中一驚。
“咱們,不是要回寨子嗎?”
桑青野:“不,咱們不去寨子。”
華婉甯驚訝,她用指頭戳開一點點空隙,望着他堅毅的下颌:“要去碼頭?”
桑青野:“嗯。”
她還以為他會先帶自己回青城寨的家中,最起碼穿件得體的衣裳,休整一下。
卻不想,他竟然這麼心急?
桑青野抱着她來到了碼頭處,豆芽已經守在了船邊上。
見二人前來,急忙迎上去:“六哥,到底怎麼回事?”
他焦心不已,可桑青野并不回答,反快步登上船,将人抱進了船艙裡。
等六哥再出來時,豆芽一向笑眯眯的圓臉上寫滿了焦灼:“六哥,桑羽帶走了八成兵器,還有一百寨兵!你當真同意?”
桑青野看他一眼點點頭。
豆芽急了:“那怎麼能行?”
桑青野蹙眉:“廢什麼話,給他就是了!”
豆芽:“可是,你前幾日才說過如今戰事頻頻,要咱們加強抵禦,如今卻将兵器人馬都拱手讓人,我實在不懂!”
豆芽氣盛,丙成也不敢言語,隻怯怯地拉着豆芽的衣角:“豆芽哥你别說了,六哥肯定有他的道理···”
豆芽怒斥:“有什麼道理?他是寨主,自然要以全寨人的利益為先,如今桑羽走了,七夫人又在祠堂發難!”
豆芽說到一半,忽見遠處一個黑影匆匆趕來,衆人齊齊看去,來人正是丙安,他手裡抱着一個半大的包袱,還有桑青野慣用的那把長劍。
丙安:“六哥,東西取來了。”他氣喘籲籲的将東西遞給船上的桑青野。
豆芽見狀詫異:“你要走?”
桑青野沉下臉,眼底閃過一絲糾結:“我去去就回,左右不過七八日。”她如今的的情形,自己實在不放心再将她交給旁人,索性親自走一趟才安心。
“六哥!”豆芽忍不住揚起聲:“咱們寨子如今正逢多事之際,你居然要走?”
丙安丙成小心翼翼對視一眼,豆芽哥出了名的彌勒佛,嫌少發怒,今日實在讓人吃驚。
桑青野自知有愧,語氣弱了幾分:“我盡量早日趕回來,這幾日寨中事務就托付你······”
豆芽吐口而出:“我不管!”他看了一眼岸邊停靠的二層小船,心裡覺得十分憋屈:“她要走便走,你又何必苦苦相送?”
“你拿她當老婆,可她······”
桑青野怒氣騰騰打斷他:“住口!”
一旁的丙安連忙勸阻起來:“六哥,豆芽哥,你們别吵架啊!”
“豆芽哥,你有所不知,六嫂她昨日受了委屈,六哥許是要送她回娘家休養。”丙安盡力找補,企圖化幹戈為玉帛,可對面的豆芽心裡卻像是明鏡一樣:
“哼,是你有所不知才對。”豆芽看着桑青野,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她壓根就不是咱們六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