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懷策看着案上高高摞起的田冊有些頭痛，田畝丈量臨近尾聲，土地兼并現象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賦稅改革的制度尚未想好，攻擊他的奏折卻雪片一樣飛入宮中，褚懷箫利用這個機會更是拉攏不少世家貴族。現在他和褚懷箫的儲位之争已經擺在明面上，大臣們也在紛紛戰隊。以前他隐匿鋒芒，得以喘息蓄力，如今正面交鋒日日臨淵履冰。福如海進來告知張恩甲求見，褚懷策忙讓恩師進來。

“張師傅這會兒來可是有事？”

“近日城内流傳一段童謠，殿下可知此事？”

“什麼童謠？”

“臣手抄一份請殿下過目”，張恩甲從袖中掏出一張折疊的紙，福如海接過來遞到褚懷策手中。

“三月三，上南天，上了南天請帝君。帝君下凡夢中遊，卻見一城虎豹走。太上老君持天劍，驅虎逐狼顯身手。帝星一出乾坤轉，魑魅魍魉均不見。”

褚懷策讀完心中大為驚駭，早已冷汗涔涔。

“老臣初次知道這童謠大概是三日前，如今大街小巷均已傳遍。也曾派人暗訪，但這種事很難查到源頭。京中現已物議沸然，相信這童謠已經傳到陛下耳中。”

“這簡直是無中生有！”褚懷策臉色鐵青，一掌拍在案幾上。

“一首童謠把前塵舊事，當下眼前全都勾連起來，以虛合實，陛下見到所思所想不難想象，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恩師如何看？”

“散布童謠的目的無非是要陛下起疑，疑心一起對方便有機可乘。殿下，為上者首要忠誠。如今田冊制造完畢在即，接下來便是改革，但凡陛下有旨意我們都要遵照執行，父子必須同心。殿下要讓陛下覺得您是他最堅強的依靠。再者内宮之中不可無人，貴妃雖然執掌多年，但有一個人她越不過。”

“太後。”

“不錯，作為長子長孫，太後始終會向着您的。”

褚懷策當即起身躬身行禮道：“多謝恩師！”

張恩甲忙回禮：“臣惶恐。”

這時，椒芳殿宮女急急來報。

“回禀殿下，太醫剛剛診出太子妃有喜了。”

“什麼？”褚懷策驚喜地站了起來，張恩甲、福如海忙跪拜道喜。

褚懷策幾乎是一路小跑到椒芳殿，攔住即将行禮的太子妃，一把握住她的手激動道：“淑兒，我的好淑兒。”

陳端淑一臉幸福道：“臣妾一定為殿下生下皇子。”

“一定，一定，你就是本宮的福星。”

褚智正看着案牍前的奏報。一份是禦史台上奏的關于皇城中流傳的童謠，一份是兵部關于西涼的軍報，一份是太子府道喜的奏報。看到道喜的奏折褚智陰沉的臉有了笑意。不多久，宮人來報太子觐見。

褚懷策向父親行了君臣之禮，褚智看着長身玉立的兒子腦中不覺浮現出已故皇後的模樣，一時百感交集，神色複雜。

“田冊制造的事怎麼樣了？”

“回父皇，十六個州府的田冊已制造完畢，在做最後的統計工作。今天來也是向父皇彙報此事。此次核實全國共有土地十五萬六千七百三十三畝，豐田九萬四千七百一十兩畝，貧田六萬兩千零二十一畝。這其中皇族貴戚士紳豪族占地十一萬零八百九十二畝，百姓占地四萬五千八百四十一畝。土地兼并甚重，百姓不堪重負，兒臣十分痛心。”

“朕讓你負責今年的田冊制造也是意識到這個問題。土地問題是慢慢積累下的，要動絕非易事。這不從你量地開始彈劾你的奏章就沒斷過，朕的耳根子是一天都沒清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