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滿壓下心底的疑惑,寫:「謝謝啦。考完試請你吃飯。」
「行。」秦蕩寫完,何滿從他手中抽過自己的本子,頗有幾分“無情”的意味。
……
高一、高二、高三年級的放學時間都不一樣,高一年級是10:00,高二和高三依次往後延十分鐘。
等下課的時候,溫樂繁和溫緻繁已經在49班門外等着了。
何滿收拾好書包,把生物和化學筆記塞進書包裡,又挑了兩本習題冊,準備熬夜硬戰。
時間太緊迫,她實在來不及複習語文和英語,明天隻能靠平時積累來拿分了。
四個人和裴承懿碰頭後,一起朝校門口走去。
因為晚上放學時間晚,公交車早已停運,走讀生有一大部分是坐校車回去的。
他們到的晚,座位都已被坐滿,隻能站着。
秦蕩總是慢悠悠的,何滿隻顧着複習,也不着急上,兩個人幾乎落在人群最後面。
溫樂繁和溫緻繁上得早,被擠在另一側,裴承懿更慘,被迫順着人流走到了最後面。
好不容易站上車,秦蕩下意識護在何滿身後,說:“小心腳下。”
何滿腦子裡還在給化學配平,乍一聽到秦蕩的聲音,“啊”了一聲,反應過來後和他道謝:“謝謝你啊。”
秦蕩抿了抿唇,雙手拉住拉環,把何滿和擁擠的人群隔開:“背吧。”
何滿眼睛裡倒映着路邊的燈光,她仰頭看秦蕩,說:“你怎麼知道我在複習?”
秦蕩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兩個字,隻是看到她的表情腦海裡突然就蹦出來一句話,她還在學習。
“猜的。”秦蕩表情淡淡的,和晚上說物理重點是猜的時一模一樣。
何滿看了他好幾眼,最後因為一直仰頭太累而放棄。
沒辦法,秦蕩目測比她高二十厘米,不擡頭總感覺聽不清他說什麼。
校車在寬闊空曠的馬路上平穩行駛,中途不斷有人下車,秦蕩眼快,一把撈過半垂着眼的何滿,把她半摁到座位上。
“你不坐嗎?”何滿被他這大動作弄得回過神來,問。
“你坐。”秦蕩說,“小胳膊小腿兒的,再站就要倒了。”
何滿:……
大哥我有這麼脆弱嗎?
她看了看四周,小聲問秦蕩:“我們這是不是超載啊?”
秦蕩“嗯”了聲:“今天另一輛校車好像出了點故障,被送去維修了,一般是分兩輛。”
何滿拖長聲音“哦”了一聲,從書包裡掏出筆記本開始複習。
時間寶貴,決不能浪費一分一秒。
何滿簡直想不起上一次自己這麼沒有把握是在什麼時候。
-
何滿和秦蕩住一條街,五個人先後分開,何滿跟在秦蕩身邊,跟得有些緊。
秦蕩覺察出來,問她:“怕黑?”
西華街的小巷子裡是沒有路燈的,家家戶戶又睡得早,幾乎透不出光亮,隻有疏朗的月光灑在地上,能勉強看得清人影。
“還好,就是有點看不清腳下的路。”何滿說,“秦蕩,你能開一下手機的手電筒麼?我手機沒電了。”
秦蕩早在問話的時候就從包裡摸出手機開了機,他打開手電筒,不算太亮的光照亮了兩人腳下的一小段路,兩個人的影子被拉長,時而會碰在一起。
秦蕩家是259号,何滿站在256号門前,和他揮了揮手:“秦蕩,明天見。”
“明天見。”秦蕩的大半身影隐在黑暗裡,連聲音都像要和夜色融為一體。
……
何滿本以為任素英早已睡下,摸着黑兒蹑手蹑腳地走進客廳,意外發現任素英就在客廳正中的沙發上,大概實在是困得很,她看起來已經睡着了,隻餘茶幾上一盞小小的燈照亮一方角落。
也說不清為什麼,何滿鼻子忽的一酸。
大概是她早就習慣了放學後一個人回到精緻而空曠的家,乍然看到一抹暖黃的燈光,心裡便波瀾翻天。
“外婆。”何滿走到任素英身邊蹲下,輕聲喊她。
任素英一下子驚醒過來,她睜開眼,看清是何滿,說:“阿滿回來啦?餓不餓?我給你煮了酒釀圓子,走,我去給你盛一碗。”
何滿揉了揉眼,深吸一口氣,說:“謝謝外婆,不過以後您早點休息就行,不用管我。”
任素英不贊同道:“你們現在放學晚,壓力大,又是長身體的時候,營養一定要跟上。”
說着,她從保溫鍋裡給何滿盛了一碗酒釀圓子,問:“怎麼樣,在新學校還适應嗎?”
何滿點點頭,說:“嗯嗯,同學們人都挺好的。對了外婆,我和秦蕩一個班,我們兩個還是同桌呢。”
任素英笑道:“哎喲,那可真是巧了,哎呀,緣分啊。诶,要不以後你把阿蕩叫來,一起吃夜宵?這麼晚回家,他家裡也沒個人照應,反正我做一個人的是做,做兩個人的也是做。”
何滿擡起頭,眨巴着眼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
按道理秦蕩是絕不可能同意的,但對面的人是她外婆……何滿還真說不準秦蕩的态度。
“我明天問問他。”何滿往自己嘴裡送了一顆酒釀圓子,說,“外婆你快去休息吧,我待會兒把這裡收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