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懿最先看到何滿,他指了指秦蕩和商子安,把手放在唇邊小聲說:“稍等一分鐘。”
何滿比了一個“OK”的手勢。
這是她第二次見秦蕩正兒八經的模樣,第一次是在寇萬鴻的“張飛手機電腦維修”店裡。
他垂着頭在演草紙上寫寫畫畫,偶爾會和商子安還有裴承懿交流兩句。
約摸半分鐘後,秦蕩收起紙筆,說:“懂了,謝謝。”
商子安回到自己的位置,把東西收拾好,說:“不是我說,蕩哥,你這個實力,果然是恐怖啊,用不了多久,你就又出現在競賽光榮榜第一位了。”
秦蕩不置可否。
何滿從他眼裡窺見一點光。
她想,她猜的果然沒錯。
過去能讓秦蕩放下物理,也能讓他重新撿起物理。
四個人一起從前面出去,何滿落在最後一個,和秦蕩差半個腳步的距離。
“呀,看看咱們蕩哥多麼用功,現在才出來,可是讓我們好等啊。”
一道陰陽怪氣的男聲傳進四人的耳朵。
何滿皺了皺眉,幾乎是瞬間想起後門那群人。
前面的秦蕩腳步停住,何滿一個不留神兒,額頭碰到他的後背。
“抱歉。”何滿揉了揉額角,說。
“疼麼?”秦蕩回過頭來問。
“還好還好——外面的人你認識嗎?”何滿心思不在此處,踮起腳尖往外看。
“何止認識。”秦蕩像是冷笑了一聲,連語氣也不複方才的溫柔。
商子安在最前面,何滿聽到他的聲音:“你們不走是在這裡等着當小醜嗎?”
他話音剛落,何滿和秦蕩也走出教室,她粗略一看,果然是那一群人。
為首的眼鏡男沒理會商子安的嘲諷,直直盯着秦蕩開口:“秦蕩,這裡可不是四十九班,你要是沒本事,最好識相點兒自己退出。”
秦蕩清清淡淡笑了笑,說:“你要是怕這次拿不到好名次可以直說。”
賴豐陽大概是覺得這次有人頂在自己前面,混在一衆人中狗仗人勢:“哦喲喲喲口氣不小啊。”
秦蕩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隻問:“你配?”
賴豐陽最受不了這種無視,本想撸起袖子沖上去,手都搭胳膊上了才想起來自己穿的是校服短袖,于是假裝摩.擦了一下手掌,腳還沒離開地面,裴承懿“好心”提醒:“同學,這裡監控三百六十度無死角,這個節骨眼兒競賽生出了問題,你負責?”
于是賴豐陽被領頭的眼鏡男狠狠一瞪,心有不甘又無可奈何地縮回頭去。
何滿猜測眼鏡男是饒斌,下一秒秦蕩的話驗證了她的猜測:“饒斌,收起你這些下.三.濫的手段,對我沒用。當然,如果你覺得上次不夠爽的話,可以繼續。”
“這個競賽我無所謂參加不參加,但你一定拼了命想參加還想拿個好名次吧?”秦蕩直視着饒斌,一字一句說道,“但是可惜了,清集中學有規定,競賽期間發生糾紛,一旦被查處,一律取消參賽資格。”
饒斌陰森森笑道:“所以我不動手。”
秦蕩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把書包遞給商子安,說:“你們帶何滿先走,我待會兒下去。”
商子安遲疑着,秦蕩遞給他一個眼神,示意他放心。
“那我們走?”商子安問裴承懿和何滿。
何滿放心不下秦蕩,搖頭道:“我不走,要不你們先走吧。”
商子安見狀,也硬氣道:“那我也不走了。”
裴承懿站在原地,沒說話,用行動表示決定。
饒斌看着商子安,笑道:“商子安,你可真會抱大.腿啊,就是可别抱錯——”
他話沒說完,耳邊忽然感覺到一陣清涼。
秦蕩出手快準狠利,拳頭落在饒斌臉上時帶起風。
他這一下太過突然,所有人都沒料到。
何滿的心狠狠揪起,手不自覺攥住書包帶。
饒斌被砸的身體偏向一側,反應過來後立馬就要回手。
秦蕩早有預料,輕松鉗制住他的手腕,将被卸了大半力氣的拳頭落在自己肩膀上。
“你動手了啊。”秦蕩就着原來的姿勢把饒斌往前一拽,另一隻手的食指尖兒指了指攝像頭,附在他耳邊,帶着笑說道。
臉上卻是冷若冰霜,絲毫看不出笑意。
饒斌臉色慘白,心下有餘悸。
他剛剛那一拳就算參與糾紛,不管是不是他先動的手,隻要鬧到負責老師那裡去,他讨不到任何好處。
其餘人以賴豐陽為首,見饒斌被打,自然按捺不住,叽裡呱啦就想一擁而上。
秦蕩稍稍提了提音量,提醒道:“我說過了,我不怕退賽。競賽期間你們要是再鬧,我們就辦公室見。這是最後一次。”
饒斌手一揚,制止住身後人的動作。
他惡狠狠地盯着秦蕩,說:“秦蕩,你.他.媽真是個誰也不顧的賤骨頭。”
秦蕩上前一步,捏住饒斌的下巴,風輕雲淡地說:“所以呢?你殺了我。”
說白了,饒斌就是平日裡作威作福慣了,沒什麼人敢忤逆他。
但秦蕩不一樣,他有一段時間是抱着“活着也行死了也可以”的心去和那群人幹架的,經常從血裡爬起來,根本不忌諱“死”這個字眼兒。
饒斌臉色白了又白,秦蕩像甩垃圾一樣甩開他,居高臨下地說:“饒斌,我再說一次,别在我面前晃悠。”
“秦蕩,你等着,等競賽完我們再好好算一筆。”饒斌捂着半邊臉,臨走前撂下狠話。
秦蕩身上半點新傷未添,看起來頗有興緻:“恕不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