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斌帶着身後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離開,嘴裡不幹不淨地吐着髒話。
“你還好嗎?”何滿看着秦蕩眼裡尚未散去的濃墨,有些擔心。
秦蕩從書包裡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手,說:“沒事兒,走吧。”
商子安看着饒斌遠去的背影,憤憤地說:“我真服了,這孫子是真怕你變好。”
秦蕩神色已經緩下來,他一向懶得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浪費時間,聞言道:“那就幫他長長記性。”
裴承懿和他并排着,說:“他學校外面有人,你小心他背後下陰手。”
清集一中和清集職業高中挨得很近,兩個學校之間就隔了一條街,放學後經常能看到成群的職高學生騎着電摩停在路邊,發色堪比彩虹。
饒斌不知怎麼認識的職高的學生,對方是典型的混混。
裴承懿提醒秦蕩不無道理。
“嗯,我知道。”秦蕩點了點頭,應下來。
四個人一同下樓,商子安和何滿等人照例在東門分開。
何滿輕車熟路地跨上後座,戴上頭盔,拽住秦蕩衣角。
“秦蕩,你千萬别因為饒斌就……”她坐在秦蕩身後,說。
“放心吧小何老師,答應過你的。”秦蕩的聲音順着風傳過來,有些模糊。
但是何滿聽清了。
她的心便忽然定下來。
……
日子波瀾無驚地過着,自從國慶小長假後,清集中學再沒放過一個超過二十四小時的假期。
長時間待在學校的學生看起來往往會有種被吸幹了精氣的感覺,狀态堪比監獄裡踩縫紉機的牢犯,這一點哪怕是最優秀的火箭班的同學也不例外。
他們同時擁有青春的活力和超長待機的疲憊,往往這種現象在即将放周假的前幾天格外明顯。
清集中學正常情況下是兩周一放假,為了調整節假日的假期時間等特殊情況時會三周一放假。
何滿的數學競賽在周假回來之後,清集中學為了避免競賽生分心,特地安排他們放假期間在校補課。
一想到要連續上一個月,何滿就悲催而又絕望地成為了牢犯的一員。
經過長達一個半月時間的相處,何滿和競賽班的大部分同學都混了個半熟,也終于明白了當初商子安那句“聞博這人特别軸”是什麼意思。
如果有誰和他發生了題目上的分歧,要想說服他,實在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
競賽是上午八點半開始考,所有學生需要七點半在學校北門集合,坐校車前往東城的清集一中。
上完早自習,何滿撕開一袋酸奶叼在嘴裡,收拾考試用品。
秦蕩本來在睡覺,聽到響動,慢吞吞直起身,問:“要走了?”
“嗯,要到北門集合。”何滿兩隻手伸.進桌洞裡,找自己的軟糖。
一旁的秦蕩站起身,走到最後面自己的書櫃前,把門打開,從裡面拿出一個紙袋,複又回位置坐下。
“喏,拿着這個,考完餓了吃。”秦蕩把紙袋推到何滿桌上。
“這是什麼啊?”何滿邊問,邊探頭看了一眼,緊接着驚喜出聲:“诶,你怎麼知道我想買禦和齋的糕點來着?”
秦蕩靠着牆看她,笑道:“也不知道是誰天天放學對着打烊的禦和齋吆喝想吃。”
何滿摸摸鼻尖,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又想起來她和秦蕩幾乎是二十四小時除了睡覺都在一塊兒,他從哪來的時間去買?
思及此,何滿問道:“你什麼時候買的啊?”
“陶爺爺白天會經過這條路,我托他買的。”秦蕩下巴一擡,示意何滿看時鐘,“快到點了,你糖找到沒有?”
何滿搖了搖頭,說:“我記得我就放在桌洞裡的,不見了——算了,我先走了。”
秦蕩沖她揮了揮手:“去吧。”
雖然和聞博同班,但聞博太沉迷于學習,經常獨來獨往,因此何滿收拾好的時候,他已經不見了蹤影。
何滿一個人背着書包下樓,在崇學樓碰見了同在數競班的高三學姐方璟。
兩人離得還不算近,方璟已經揮着手打招呼:“何滿!”
“學姐好。”何滿小碎步跑了兩步,和方璟并排着。
“緊張嗎?”方璟側頭看了何滿一眼,笑道。
“還好。”何滿從書包裡摸出兩袋小餅幹,遞給方璟一袋,“喏,師姐——我們待會兒到了一中是不是先去吃飯啊。”
方璟點了點頭,說:“對,我們七點五十左右能到一中,按照慣例的話是八點十分之前吃完,然後帶隊老師帶我們去考場,八點十五到八點二十五是進場時間。”
……
兩個人結伴邊走邊聊,到了校車上,何滿和方璟挑了個位置坐下。
何滿把錯題集從書包裡拿出來,準備再翻一遍。
她的錯題少,因此說是錯題集,倒不如說是典例題集,幾乎涵蓋了所有經典題型和一些偏題怪題。
方璟閉上眼,說:“我休息會兒,昨晚看到兩點。”
何滿點頭,見怪不怪。
畢竟她在加入競賽班的第二周就領會到了方璟的超絕熬夜能力。
她可以連續一周每晚隻睡四小時而且白天精神奕奕,問及秘訣,方璟的回答是她擁有一秒入睡的能力。
何滿甚至一度懷疑方璟的人體構造是不是和别人不一樣。
……
這次數學競賽分為兩部分,上午是傳統的筆試考試,時間為兩個半小時。
考完試後大家就可以自行吃飯,回車休息。
這次的試卷難度對何滿來說在中等偏上,大部分題目第一遍就能做出來,唯有一道填空和一道大題她費了點時間。
她站在樓梯口,等方璟出來。
“何滿。”
何滿正無聊地盯着地面,忽然聽到有人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