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蘊聯系不上陸謙,隻得來到陸家門口守株待兔。
從白天等到晚上,終于在即将失望離開的時候等到了陸謙。
自從周岱山被警察帶走調查,已經過去了兩天一夜。周蘊的心一直緊繃着,未合過眼。身體的疲累不算什麼,但是内心的害怕無助在見到陸謙的那一秒,終于崩潰爆發。
周蘊快跑着撲進陸謙的懷裡,委屈地大哭:“陸謙哥哥,我爸爸被警察帶走了,我好擔心害怕。”
陸謙冷靜地推開周蘊,“我知道。”
周蘊疑惑道:“你知道?”
“是我舉報的。”
周蘊猶如晴天霹靂,不可置信地搖頭:“不,你不會的。”
看着陸謙平靜無一絲波瀾的表情,周蘊開始逐漸懷疑,最後顫抖着聲音問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就因為我設計逼得你要和我出國,和我結婚,你也要陷害我爸爸嗎?”
陸謙冷笑道:“你以為我是為了報複你,陷害舉報你爸爸?他違法犯罪是事實,不算陷害。”
“不可能!你騙人!我爸爸不會這麼做的。”周蘊聲嘶力竭道。
“這兩年間,你爸爸在明知梅花鹿養殖虧損的情況下,還以高額利潤回報為誘餌,在多省市地區,與上萬人簽訂養殖合同書,進行非法集資。這是我通過受害人查到的有效準确信息。所以......”
“所以你就想借着這個機會擺脫我,畢竟陸家怎麼會同意你和一個罪犯的女兒結婚呢?是嗎?”周蘊極力讓自己保持着鎮靜。
“沒錯。”
周蘊以為被陸謙傷過一次又一次的心已經會自我療愈了,但這次心被挖了個大窟窿,痛到無以複加,似是怎麼都好不了了。
“是我想錯了,原來你真的這麼厭惡我。”
周蘊艱難地擡起手,擦拭掉臉上的淚水,極力掩飾自己的情緒,“好,我明白了。”
眼淚和痛苦隻會讓讨厭自己的人更自在罷了。
周蘊轉過身背對陸謙,用力深呼吸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眼淚卻還是忍不住自己溢出了眼眶,他捂住口鼻,極力克制自己發出聲音。
“我走了。”周蘊自以為平靜無常的一句話在陸謙聽來卻是破碎不堪。
周蘊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來,轉過頭深深凝望着還站在原地的陸謙。
這一眼似要将餘生望盡。
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周蘊隻覺得自己像個被程序設定執行命令的毫無感情的機器人,就朝着家的目的地走去。
明瀾見周蘊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趕忙走上前詢問:“怎麼了,陸謙怎麼說。”
周蘊機械地轉動眼珠,看着明瀾急切的模樣,僞裝的機器人外殼終于瓦解粉碎,露出裡面血肉模糊,殘敗不堪的身軀。
“對不起,是我錯了......”周蘊癱倒在地,眼淚奪眶而出。
明瀾何時見過女兒這副樣子,百般追問發生什麼事了,可周蘊隻是一個勁地說對不起。
女兒這般痛苦,明瀾似是能感同身受,最後便不再追問,将周蘊抱入懷中,輕輕安撫道:“沒事的,沒事的,會好的。”
周岱山被警察調走接受調查,公司經營一下子進入癱瘓,周岱山的心腹助理眼見情勢不對,攜款跑路了。
在警察上門調取公司财務和經營狀況的證明的一周後,公司終于宣布破産倒閉,周家别墅也将被抵押償還受害人的經濟損失。
明天是搬離期限的最後一天。
這個房子是周岱山來江明市發達後花大價錢買下的有着将近百年曆史的老别墅。
因為曆史悠久,多扇門門柄已經有了淡綠鐵鏽,樓梯轉角處也有牆皮掉落。明瀾多次想要找人重新修繕一下這個老别墅,周岱山卻不同意,反而說如此才能體會到曆史的厚重感,住着也更有感覺。
周蘊就出生在此,在這幢老别墅裡生活了将近20年的時間,這裡承載了一家三口幸福的回憶,在即将搬離的前一天,她有衆多不舍。
可再不舍也無濟于事,這裡會迎來下個住客,會将他們一家三口的生活痕迹抹淨。她隻能力所能及地帶走一些能保留回憶的物件,實在帶不走的隻能忍痛舍棄,何況現在母女兩人走投無路,多帶着些無實用的物件也是累贅。
在收拾完了自己和明瀾的行李後,周蘊來到明瀾的房間。
自從周岱山出事後,明瀾經常一個人不聲不響得坐在房間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遭遇如此變故,周蘊仿佛一夜之間長大,再也不是以前任性妄為的小女孩了。
而陸謙的絕情更是給她上了人生重要一課,怪自己從前一意孤行,不聽父母的勸誡,也算是自食其果了吧。
可是内心受到的傷害怎能如此快的愈合,但是看着明瀾如此模樣,卻還是得打起精神,她不能再倒下了,現在她是明瀾的唯一的支柱。
周蘊走到明瀾身邊坐下,“媽媽,您的行李我差不多收拾好了,您要不要再檢查下還落下什麼?”
明瀾目不轉睛一直盯着窗外,回道:“你看着收拾就行。”
周蘊又說:“我已經買好了明天下午1點的火車票,我們先回老家安頓下來,之後的事情我們再想辦法好嗎?”
聽到回老家,明瀾的眼睛終于恢複了些神清,卻又在一瞬間黯然。許是想到從前自己心心念念想周岱山陪自己回老家看看,這次終于要回去了,自己最需要陪在身邊的那個人卻不在。
周蘊伸出雙臂環抱着明瀾的肩膀,“媽媽,你還有我啊,我們母女倆以後相依為命,也會過得好的。”
“媽媽知道。”明瀾伸手欣慰地拍了拍周蘊的手臂。
這是母女倆在這個家的最後一晚,不想晚上卻突然狂風大作,房間的窗戶還半開着,吹動着窗簾四處翻飛。夜風混雜着泥土,草地,細雨的味道,肆虐着仿佛要吞噬一切。
一聲花瓶落地的清脆聲使得周蘊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周蘊起身一看,原來是窗簾被狂風吹落到了陽台上放置高處的花瓶上,最後被翻飛的窗簾帶着摔落到了地上。
被驚醒的周蘊絲毫沒了睡意,起身将陽台的窗戶關上,一回身卻發現明瀾不見了身影。
自從周岱山被警察帶走,周蘊和明瀾一直睡在同一個房間,母女兩人相互依靠安慰,彼此取暖。
周蘊以為明瀾又跑去哪裡一個人沉默地待着了,可她找遍了每個房間和角落都不見明瀾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