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她與對方也有許久沒見了。
孟瑾在意大利留學六年,後又南下在法國深造四年,今年夏天才剛拿到學位證,決定回國發展。
期間,她回黃家的次數屈指可數,繼父黃前另有兩個親生女兒,長女黃素素與孟瑾同歲,但比她大了幾個月,聽說也常年不着家,似乎是個半職業攝影工作者。
小女兒黃婷婷,比孟瑾小兩歲,人長得漂亮,社交面廣,但就是性格比較張揚活潑,沒有正經工作,沒事兒就喜歡跟一幫紅頭發藍眉毛的二世祖湊在一起飙車、喝酒,爬雪山,怎麼刺激怎麼來。
他們還有一句十字真言,說是:隻要玩不死,嗨皮就不停。
孟瑾與對方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一下看到推門進來的是她,竟然有些沒反應過來。
不過也隻是刹那而已,因為黃婷婷後面還有一位,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那紅頭發、藍眉毛,嘴唇邊還打了顆亮閃閃唇釘的風/騷前夫哥,宋天宇。
三人六目相對,在沒有開燈的寬敞病房裡,一時竟顯出幾分詭異來。
孟瑾率先反應過來,掀了眼皮,道:“你們……找我有事?”
宋天宇擡手開了燈,将手裡玫瑰花放到床頭櫃上,“嗯,沒什麼,婷婷說要來看你,正好我也在國内辦點事,就一起來了。”
還沒回話,旁邊黃婷婷已經伸手拉過椅子坐下,一雙眼睛上下打量着她,話說得随和:“二姐,我聽媽媽說你跟别人結婚了,是真的嗎?”
又是二姐又是媽的,不知道人還以為她們關系真那麼好呢。
記得那年冬天唐婉清跟黃錢結婚三個月,孟瑾因學校宿舍漏雨,實在沒地方去,便去黃家找她,想着借點錢在外面租個小房子住一段。
結果前腳阿姨才給孟瑾開了門,後腳黃婷婷就從樓上下來,她斜眼瞅着她渾身濕透的衣服,臉上的表情活似當年雪姨看依萍,話說的每個标點都陰陽怪氣:“以為我們家是托兒所還是福利院啊?也不管自己穿的幾塊錢的地攤貨就沖進來,地闆踩髒了還得請阿姨擦!”
說完,又擡起眼睛看向旁邊的唐婉清,“有什麼話快點說,說完讓她趕緊走——什麼味兒呀真是的。”
孟瑾當時沒有跟她說一句話,她也擡頭看向唐婉清,借錢的事還沒出口,對方就急急忙忙走過來,拉着她往門外去,嘴裡不停叨叨:“你這孩子也真是,大半夜過來不知道跟人說一聲,不知道打個電話啊?毛毛躁躁的,也不知道随了誰了!”
一邊笑盈盈地跟黃婷婷說:“婷婷啊,你快上去吧,外面下着雨呢,你看多冷啊……那個,那個地闆張阿姨就不管了,一會兒我擦哈,我擦。”
孟瑾一把甩開她的手,眼睛直直看着她,直到暴雨徹底模糊了她的面容和眼睛,唐婉清才從口袋裡掏出五百塊錢遞過來,催促說:“雨下這麼大,你杵在那幹什麼?趕緊拿上錢回去!這麼大的雨,估計公交車都不開了。做什麼事一點計劃沒有,我看你能得很,你飛回去!”
說着一把将她整個人推進大雨滂沱裡,孟瑾沒有拿她的錢,轉身走了。
片刻,回神,孟瑾看着與記憶裡判若兩人的黃婷婷,很難想象,剛剛那聲“二姐”是從她嘴裡說出來的。
宋天宇并不知道兩人之間的關系。
“這麼晚了,你吃飯了嗎?”他問孟瑾。
孟瑾擡頭看去,笑了笑,說:“我老公去買了,應該很快就回來。”
“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聽到“老公”一詞,宋天宇臉上的表情立馬變得豐富起來,他咬了咬牙,把情緒咽回去,然後提醒她:“我想查什麼不是難事。”
旁邊的黃婷婷立刻接話:“就是啊,我宇哥什麼實力你不知道嗎?”
“宇哥?這麼說你們還沒在一起啊,”孟瑾說着自顧自點了兩下頭,真心惋惜道:“你倆這一天天成雙入對,好的跟一個人似的,我以為他一早就跟你求婚了呢。”
黃婷婷:“……”
她抿了抿唇,張嘴想說什麼,想起旁邊的宋天宇,又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