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女士點頭說好,聲音還是哽咽地厲害。
她擡手抹掉臉上的淚,閉着眼睛緩了好一會才啞聲說:“他當年跟你見了面後,托人給我寄回來了一個小盒子,應該是錄音,還有一封信說讓我……讓我今天交到警察局裡去。”
果然是這樣。
孟瑾回來的時候就在想,方警官他們是怎麼知道她會做奇怪的夢,又在夢裡見到了什麼,現在看來,一切都是聞見爸爸早在十多年前就安排好的。
原來,他們經曆的種種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孟瑾片刻回過神來,垂眸看着仍被聞女士牽得很緊的手。
她說:“媽媽,方警官他提議說讓聞見幫我解夢,可是那樣的話,他也會被牽扯進來的,我怕宋家那些人狗急跳牆,他們可能會……”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聞女士出聲打斷她,擡頭看着城市霓虹間璀璨奪目的星辰夜色,聲音不輕不重地說:“但是作為林湘和聞曉河的兒子,作為一名優秀的邊境警察的後裔,聞見他責無旁貸。”
”即便以後真有什麼不測,我也不會怪你把他拉進來的。”
“你作為一個普通人家的普通女孩兒尚且可以為國家利益,文物回歸,做出那麼多忍讓付出,甚至做好了犧牲自己的準備,聞見他好歹是你的丈夫,是你選定了要風雨同舟相守一生的人,所以于情于理他都不該,也不能退縮的。”聞女士含笑的眼睛看着她,溫柔平和的語氣裡滿是舍小家為大家的無私堅定。
孟瑾定定回看着她,半晌,點頭說一句:“好,我知道了。”
到家已是深夜,孟瑾輕手輕腳推開房間門,床頭的小台燈亮着,聞見半靠床頭而坐,手裡捧着他常看的那本《史學要論》,眼睛一眨不眨看得專注。
聽到動靜,他擡頭,一雙淺棕色的眼眸瞬間彎成月牙。
孟瑾也笑了笑,擡手把燈開開,走過來坐到他旁邊了。
聞見放下手裡的書,伸手過來牽住她被凍得冰涼的手,扯到唇邊邊搓邊哈氣:“我不是聽到你早就回來了嗎,怎麼一直不進來?”
孟瑾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親,笑說:“我跟媽媽聊了會兒天。”
“你好偏心,越來越偏心。”聞見說。
孟瑾:“哪有,我一直都比較喜歡媽媽的。”
聞見:“嗯嗯,知道,我一直都是多餘的。”
孟瑾笑着伸手摸摸他的腦袋,主動端正态度給聞教授順毛:“還好啦,也不多餘,等你腿好了還能給我們做好吃的呢。”
聞見點頭笑起來:“對的,我會把某個愛騙人的小姑娘喂的白白胖胖的,叫你一見不到我就想我,就算心裡不想,嘴上也得想。”
說着,伸出一根指頭在她唇上點了點,眯眼笑了。
須臾,才想起來孟瑾到這會兒還沒吃飯:“哦,對了,媽媽做什麼好吃的了?我們出去吃飯吧。”
“你不是剛才喝了雞湯,等一會兒再吃吧。”孟瑾站起來脫掉身上的大衣,随手抓起聞見的水杯喝一口,又遞給他:“溫度剛好,要不要喝?”
聞見笑着擡頭看來,伸出舌尖舔了舔唇,暗示意味明顯。
孟瑾眨眨眼睛,表示看不懂。
“什麼意思,嘴唇不幹,不用喝?”
聞教授倒也不意外她着反應,隻是自顧自扯開被子走過來,低頭親了親她濕漉漉的唇瓣兒,“不是,是想喝你喂的。”
孟瑾:“……”
女孩一眨不眨看着他,兩秒後默默把頭低下了。
頭頂暖黃的燈光斜斜打下來,照着她的臉頰耳尖都有一點紅。
聞見方才的舉動來的親密又自然,卻又給人一種很微妙的感覺,孟瑾也說不上具體是什麼。或者他這樣的舉動,應該是談了很久戀愛的情侶才會做的?雖然兩人之前也接過吻,也做過更親密的事兒,但當時的感覺跟現在卻是完全不一樣的。
究其原因,孟瑾想,或許是因為當時自己接近聞見是藏着私心的,不管是彌補性的接吻還是别的,都是她主動靠近,聞見被動接受并配合,方才這個吻卻是他主動靠近,是他想與她親近,而自己是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懵懵地接受了他的愛意。
所以她才會有一種很微妙的感覺。
如同小說裡寫的那種,被濃濃地愛意包裹其中因而産生地很踏實,又幸福的心動序号。
即便聞見不是頭一個親吻她的人,也不是她的初吻,然而這一刻的心潮澎湃,卻如十七歲那個夏天一眼驚豔的初見,同樣令人刻骨銘心。
孟瑾想着,忽然自顧自笑了笑。
雖然她是低着頭的,笑意也很淺。
但還是被聞見敏銳地捕捉到了,他轉身坐到床沿上,擡頭看來,眼角眉梢皆挂着令人心動的柔情,“小孟老師,你想到什麼高興的事兒了,跟我也說說呗?”
孟瑾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盯着他亮亮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才又放下手裡的水杯,蹲下坐到床邊的地毯上了。
聞見眼睛一直跟着她,見小孟老師坐到地上,才要起身模仿,就被孟瑾擡頭一抹燦爛明豔的笑直接定住了。
三五秒的樣子,他回過神來,忽然問:“你猜我想起什麼了?”
孟瑾其實知道,他想起的是兩人上學那會兒,少年偶爾擡頭看到的夕陽餘晖間她眼角眉梢清清淡淡,卻格外令人難忘的俏皮模樣。
但她還是假裝很認真的想了想,然後說:“不知道。”
聞見知道,那段日子于她而言并不是什麼值得紀念的開心時光,便也沒再提:“也沒什麼,就是你笑起來很好看。”
孟瑾點頭:“哦,那我以後多笑給你看。”
聞見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愣愣眨了兩下眼,這才後知後覺答應道:“好,好啊。”
孟瑾用小拇指勾了勾他的指頭,聞見立刻會意,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才要牽着去吃飯,就見孟瑾擡頭看來,很認真地說:“聞見,你還沒有求過婚呢。”
“我的意思是,雖然咱倆已經登記了,但你或者……還可以跟我求個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