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的走近幾步,與鄧婵保持着一個既不會過于親密,也不會引起她警覺的距離,“鄧小姐,舍妹今日順利通過了會試,不知您是否有雅興,随我一同回府,共慶佳音?”
鄧婵疑惑地看着眼前動作唐突的王若川,稍顯遲疑的說道:“額……這……今日有事,就不去府上叨擾了。王公子快回去給府上報喜吧。”說罷,她緩緩後退,做出退讓的姿态,意欲拉開距離。
然而,她的動作讓王若川心頭一緊——她的身後,正是那條靜靜流淌的河。誤會了鄧婵意圖的他,情急之下高聲呼喊:“鄧姑娘,千萬不可輕生啊!”與此同時,他身體前傾,加速沖向鄧婵想拉住她,生怕她失足落入水中。
鄧婵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呆立當場,隻見王若川全速朝她奔來,那模樣既滑稽又令人心驚。本能驅使她側身閃避,卻未曾料到,王若川因慣性未能及時收腳,竟一頭紮進了河裡。
“救命,我不會遊泳啊……救……”王若川在河水中拼命掙紮,每一口呼吸都成了奢侈,他的狼狽與先前的果敢形成了鮮明的對照,仿佛命運正上演着一出荒誕不經的喜劇。
鄧婵目睹這一幕,心中五味雜陳,既感無奈又有些許好氣,她迅速俯下身去,伸展着手臂,試圖搭救不谙水性的王若川。
“你這傻子,”她聲音中帶着幾分責怪,更多的是關切,“快,抓住我的手!”
然而,岸上的鄧婵顯然低估了一個溺水的成年男性的重量。
當王若川在水中觸碰到鄧婵伸出的救援之手時,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他用力一拽,卻沒想到,這股力量足以将岸上的鄧婵一同拉入冰冷的河水之中。
現在直接變成兩人在水中撲騰,激起了層層浪花。好在鄧婵少時曾和李澤偷偷學習過遊泳,在最初的驚慌過後,她迅速調整了姿态,穩住身形,然後向不遠處顯然已經支撐不住的王若川遊去。
原本端坐于馬車之上的守瑞,此刻目睹少爺與鄧小姐眨眼之間便相繼落入河中,驚恐之餘,他毫不猶豫地從馬車上一躍而下,光着一隻腳向着河邊狂奔,邊跑邊高聲呼救:“來人啊!救命啊!有人落水了……”他的呼喊引來周遭行人的注意。
“快來人啊,有人跳河殉情了……”旁邊的路人見一男一女落入河中,大聲叫喊道。
“快快……有人殉情……”周圍的行人停下腳步,紛紛圍攏過來,有的驚訝,有的擔憂,還有的好奇。
一位穿着樸素的老婦人,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菩薩保佑,菩薩保佑,願兩位年輕人平安無恙。”她的眼神中充滿了虔誠。
一個穿着破舊長衫的書生,站在人群中,望着河面,悲天憫人的歎息道:“唉,人生如夢,悲歡離合,皆由天定。隻願二人福澤深厚,能夠化險為夷。”
不遠處,正在閑聊的何平洲佟緻遠等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斷。
佟緻遠急忙吩咐随從:“快,去通知城中的捕快,還有,看看有沒有懂水性的好漢能下去救人,救起人來本少爺必重金酬謝。”
張華裕眉頭緊鎖,對同伴說道:“這……若是真有殉情之事,恐怕又要牽扯出不少家族恩怨了。我們還是早早離去,莫要插手為好。”
何平洲已經開始向河邊跑去了,嶺南靠海,他們那裡的人大多擅水。佟緻遠緊随其後,張裕華見狀遲疑了片刻,站在原地未動。
河水中的鄧婵靠近王若川時,隻見他面色蒼白,雙目緊閉,似乎已陷入半昏迷狀态。她果斷地繞到他身後,一手勾住他的脖子,另一手劃水,使盡全身力氣向岸邊遊去。
鄧婵終于觸到了淺灘,她用力一蹬,試圖将王若川推向岸邊,奈何力氣不足,未能成功。
匆匆趕來的何平洲見狀一躍跳入河中,身形矯健,動作迅猛,宛如蛟龍入海,迅速來到王若川身邊,将其穩穩托起,平安送至岸邊。岸上衆人連忙上前幫忙,将王若川擡至平坦處。
不待何平洲再次下水,鄧婵自己也爬上了岸。她癱坐在河灘的沙石上,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如同甘霖滋潤幹涸的土地,令她倍感生命的美好與空氣的清新。
一旁的佟緻遠目光不經意間掠過鄧婵,見她一個姑娘家,衣衫盡濕,他連忙面紅耳赤的脫下自己的外袍,刻意避開直接注視她那因濕衣而顯露的女性曲線,他側過臉,将衣衫遞給她,聲音溫和而謙恭“姑娘,若不嫌棄,先披上我的衣裳,免得受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