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竟率領軍威赫赫的王師與骁勇善戰的嶺南府兵,此刻正駐紮于滄瀾戍進行短暫的戰後修整。這座邊陲要塞,見證了無數次烽煙四起的戰事,如今卻在公孫承治下呈現出難得的甯靜與秩序。營地内,戰馬嘶鳴與刀劍碰撞之聲交織成激昂的交響樂,士兵們在短暫的休憩間隙擦拭武器、修補甲胄,呈現出一片緊張而又有序的備戰景象。
此刻,王竟将軍正與嶺南刺史公孫承、其子公孫嘉樹并肩坐鎮于滄瀾戍要塞。在一座臨時搭築的中軍大帳之内,跳躍的燭火搖曳生輝,将三人剛毅的面容鍍上一層肅穆的光影。寬大的案幾上,一幅詳盡的地圖鋪陳開來,其上山川脈絡、河流走向、城池分布曆曆在目,密密麻麻的兵力部署與戰略節點标注尤為醒目,無一不在揭示着哀牢地區錯綜複雜的軍事态勢。他們三人眉頭緊皺,目光如炬,時而凝視地圖,時而低語交流,正悉心研磨着下一階段的進攻策略與戰術部署,力求盡快攻破哀勞都城煙渚。
就在王竟與公孫嘉樹兩位将軍深度探讨即将來臨的大戰布局之時,帳外傳來了一聲急促的通報:“報——!”随即,一位身着輕甲、手執重要文書的信使匆匆而入,單膝跪地,大聲報告:“兩位将軍、刺史大人,哀牢都城煙渚送來的降書!”
此言一出,王竟、公孫承、公孫嘉樹三人面面相觑,眼神中交織着難以言表的驚愕與疑惑。王竟泰然起身,步伐沉穩有力地邁向信使,伸出雙手鄭重接過那封承載着曆史轉折點的降書。他的指尖輕輕撫過封口處猶有餘溫的火漆,仿佛能透過這層脆弱的封印,感受到遠在哀牢朝堂上彌漫的惶恐與無奈。
這是一份精心準備的錦帛,質地細膩,上面用朱砂勾勒出哀牢國的圖騰——一隻展翅欲飛的雄鷹,象征着哀牢王室的威嚴與力量。錦帛兩端被精心折疊,并用紅色的火漆密封,上面還蓋有哀牢國主的國玺。他輕輕撕開火漆,展開錦帛,目光如獵鷹般犀利地掠過由哀牢丞相柳元明親筆書寫的降書内容,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無可辯駁地證實了哀牢王朝徹底投降的決心,降書末尾簽滿了哀牢朝堂的重臣官吏名字。
王竟将那封降書交給嶺南刺史公孫承查看,公孫嘉樹簇擁在一旁,目光也落在了那封降書之上,父子二人默默研讀,内心對這突如其來的大轉折感到困惑萬分。公孫嘉樹目光轉向信使,神色嚴峻,追問道:“哀牢都城煙渚究竟發生了何等巨變,竟緻如此局面?”
信使面露懼色,聲音微顫:“小人所知有限,不過除了正式的降書外,哀牢方面還特别囑托小人帶來一封私信,務必交予公孫将軍手中。”
公孫嘉樹心中一凜,難道是李瑜……他急聲曆喝道:“速速呈上!若再有絲毫拖延,延誤軍情之罪難逃!”信使聞聲,慌忙自懷中取出另一封信函,雙手顫抖地遞上。公孫嘉樹一瞥信封上的筆墨,瞬間辨識出那是李瑜的筆迹。
他斂神屏息,小心翼翼地展開信紙,其上寥寥幾行字赫然入目:
見字如晤,
吾等曉以大義,終使高将軍棄暗投明,誓與舊主斷絕幹系,願歸順我朝。哀勞國主已崩,今局勢既定,望速來相聚,共商國是。
安好,勿念,靜待重逢之日。
寥寥數語,卻揭示了一樁驚心動魄的宮廷政變。公孫嘉樹将信函小心收入自己随身的囊中,他極力克制内心湧動的憂慮與激蕩,對王竟和父親公孫承道:“看來,盡管我軍尚未深入哀牢腹地,文睿郡主已施展奇謀,成功策反哀牢大将高伯雷,借其之手除去哀牢國君,并以此脅迫哀牢朝堂徹底歸降。此乃天賜之機,不可錯過。但降書雖至,哀牢之内是否上下一心,其周邊的部落是否願意歸順,尚屬未知。且降而不誠,叛而複叛之事,曆史上屢見不鮮。我們必須謹慎應對,既要确保哀牢之平定,又要防止戰火再起波及無辜。”
公孫承聽罷,沉吟片刻,目光中閃爍着贊賞與憂慮交織的光芒。他緩緩開口道:“文睿郡主此舉雖智勇兼備,但其中風險亦不容忽視。哀牢内部恐已陷入混亂,她和高伯雷能否穩住局面,其他部落是否會因王權更疊而生異心,皆是未知之數。我等需審時度勢,既要确保哀牢之平定,又要提防暗潮湧動之下可能出現的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