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洛斯轉身望着桑,目光滿是柔和的問詢。
“要、要不……别,你别……”
桑緊張得絞着雙手,甚至忘了稱呼塞洛斯為殿下。塞洛斯以為她不舒服,神色有點兒擔憂,伸手輕觸少女的額頭。
“别什麼,我的玫瑰?”
桑張了張口,最後卻什麼也沒說出來,通紅着臉沖到門口,叫仆人打水,然後難為情地轉頭面對屋裡的男人。
塞洛斯正在笑,是那種舒心的、暢快的微笑,海藍的眸裡閃着快樂的光。他一步上前,高大的身軀将桑完全卷進懷裡,輕輕緊緊擁着,好像在抱一件極為珍貴瓷器,然後俯身在她發頂上落了個深深的吻。
“謝謝你,桑……我的寶貝。”
桑紅着臉從塞洛斯懷裡掙紮出來,從仆人手裡接過水盆,正要絞濕帕子,卻被塞洛斯接了過去。
“我的珍珠,你的手是來算數和寫字的,不該來做這些粗活。”
桑一愣,擡起頭,發現王子正笑望着她,還伸手指了指桌上攤開的阿基米德講義。
桑不禁想起了年幼時戲班的人取笑她不自量力時說的那些話,臉瞬間紅了,心裡升起了不甘、委屈和傷心。
“我的生命是不能賤賣的,我甯可戰鬥而死去,也不會束手待斃。既然無所事事亦難逃一死,何不奮鬥終生?”
《伊利亞德》裡的這段話,是赫克托耳死前說的。神祇已經決定了這位英雄的命運,但明白真相的他依舊那麼勇敢。
桑不知道這段話該如何翻譯,于是用希臘語說了出來。塞洛斯一怔。眼前的少女明明那麼清秀纖弱,說話時的表情卻讓他想起了草原上幼獅的可愛兇樣。他急忙放下手裡的帕子,走近桑身旁,似乎想要抱住桑,卻又怕再冒犯姑娘。
“對不起,我的玫瑰,我……我剛剛說的是認真的,真的…… 我真的沒有别的意思…… 你、你的手是來彈琴、算數、寫字的,我舍不得它們來做雜務。”
桑看着塞洛斯慌亂的樣子,決定自己剛剛的确錯怪了他:他與旁人的心思總是不同的。她笑着乜斜了他一眼,走到水盆邊,替他絞了一方幹淨的帕子。
“誰說雜活兒的價值就不如彈琴、算數、寫字呢?”
塞洛斯接過桑遞給他的帕子,然後想了想,妥協地微笑。
“你說的對,我的小鳥,還是你的想法更開明——”,說到這裡,他忽然想起了什麼,轉身認真地看着他的的小姑娘。
“桑,你真聰慧!”
塞洛斯語氣裡滿是溫柔的贊許。桑從沒被這麼誇獎過,瞬間不好意思起來,開始後悔剛才賣弄學識的舉動。她臉上一熱,咬住唇,垂頭道:“不、不,殿下…… 我不太會女紅,拉丁語變格也總是搞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