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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紐約客(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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柰放棄了抵抗。

Fairchild把她抱到窗前的alcove上。白紗窗簾半掩着,紐約的夜色映入眼底——流光溢彩,璀璨如一場不真實的幻夢,而她置身其中,卻仿佛一座被燈火遺忘在暗夜裡的孤島——寂靜、伶仃、懸浮……無處可逃。

他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扭回頭。柰迷茫的視線落回男人身上。他已經退去西服馬甲與襯衣,隻餘一件白色短袖底衫,薄料貼合肌理,勾勒出手臂與胸腹流暢優美的線條;昏暗光影下,隐而不發的矯健與力量感驚心動魄。前襟那片暗紅的血漬已幹涸,掌心大小,提醒着她她的無能、懦弱、渺小、失敗。

他俯下身,親親她被扭傷的腕。紐約天際線的流光碎片映入那雙冷淡的淺灰色瞳,斑斓的色澤一點點滲入,卻又被悄無聲息地折射、消解,像溶質投入極性溶劑,自然而然無聲無息地分解、稀釋,直至徹底透明,再無半點痕迹可尋。

“Come, Nelle,”(柰兒,别這樣)他低聲喚她,尾音微微下沉,似是耐心哄誘,實則是不容争辯的定論,薄唇浮起絲若有似無的隐隐笑意,“‘You are not going to turn away like that, dear.’”(‘你不會就這樣扭頭不理我的,親愛的。’ 注:《苔絲》第12章原文,亞雷克在誘j苔絲後的話,這段哈代寫的隐諱,另一說強j、逼j。)

女孩兒羽睫微顫,目光從他臉上落到一旁的暗紅書皮上,愣愣盯了幾秒。她閉上眼,淚水無聲地從濃密的烏睫間沁出,沿着蒼白的面頰滑落,一滴一滴滾落在羊絨軟榻上,将淺灰色的織物洇成暗沉的深黑。

許久,她才開口,聲音輕而無力,像是從另一個世界飄來。

“‘Which do we live on — a splendid one or a blighted one?’”(‘我們住在哪種星星上?是美好/璀璨的那種,還是有毛病的/晦暗的那種?’ 注:《苔絲》第4章原文。)

溫熱粗粝的指腹緩緩滑過她頰側,替她拭淚,力道輕柔得近乎憐惜,卻又像對罪證有條不紊的清理。

“A blighted one, my dear. We live on a blighted one, unfortunately.”(是有毛病的那種,我親愛的。我們很不幸住在一個有毛病的世界裡。注:《苔絲》第4章原文。)

嗓音溫和内斂,平靜得毫無波瀾,仿佛這不過是一場被科學實驗驗證過無數次的事實陳述——發自内心深處的冷漠,無機質,一場化學反應的終點——所有情緒、所有反抗,最終都會被他消溶得幹幹淨淨。

她張了張口,想再說些什麼,可喉嚨幹緊,沒發出聲音來。

溫厚的大掌憐愛地劃過她頸側,摩挲她後頸,動作柔和缱绻。

“Best learn to live in such a world, Nelle.”(最好學會在這樣的世道裡活下去,柰兒。)

……

她微顫了一下,卻并未再躲閃,也沒有哭泣。

……

怕嗎?疼嗎?羞恥嗎?絕望嗎?柰不知道。恐懼與痛苦、屈辱與怨恨、絕望與希望——所有的情緒像驟然降至冰點的液體,突如其來地凍結在了血紅蛋白中、神經末梢上。她僵直躺着,如被牽上祭壇的羔羊,溫順、沉默、麻木。

亞伯獻上頭生最好的羔羊,鮮血浸透泥土,耶和華默然接受他的獻祭。伊菲革涅亞被父親阿伽門農帶至奧利斯,成為祭壇上的祭品,哭泣、掙紮都無濟于事。天真無邪的珀耳塞福涅,被萬能的父親宙斯默許給駕着黑曜石戰車的冥王,又在冥王巧妙的誘騙下吃了六顆石榴籽,無意中簽訂了與冥界綁定的契約,她驚恐地呼喚母親,卻無人應答,冥界大門在她身後沉沉合攏。

她們或許曾經呼救,但天地從未回應。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它沒有意志,也不懂仁愛,它沒有善,也沒有惡,它隻是物理的、自然的存在——是無機體——不具備有機體的感情。

聖人不仁,以百姓為刍狗。道法自然:無情的道是天地萬物演化運行的機制——弱肉強食,自生自滅,物競天擇,适者生存。

未屠龍者,将被龍所屠。

……她從未感受過的感官刺激——柰微微蹙眉,擡眼望向男人。Fairchild溫和地俯視她,細細觀察她的神色……似乎在做最自然而然、順理成章的事。

淺灰的眸中噙着似有若無的笑,“How does it feel, dear?”(親愛的,感覺如何?)

一個人,怎麼可能在如此溫柔缱绻的同時,又如此冷漠無情?

她扭開臉,沒有答話。

他加重了手上力氣……女孩兒呼吸一瞬粗重……小嗓子裡溢出一聲呻吟。

涼薄的灰眸中笑意略深,“Your manners, Nelle. I asked you a question.”(柰兒,要禮貌。我在問你話。)

俯近幾分,捏着下巴颏扳過小臉,迫使她與他對視。精鋼與玻璃交錯出的清冷瞳光,逐漸暈開幽暗墨酽的情欲。

……漸漸轉為某種溫熱而漸漸膨脹的空虛感,柔緩但不懈地侵入五髒六腑、蔓延四肢百骸。

白嫩的小臉兒漸漸染上了情動的豔色,秀眉微攢。Sterling瞧在眼裡,落嗓更加溫柔啞澀,“Let go, baby. Give in. Give in to me.”(放手吧,寶貝兒。順從它。服從我。)

這句命令如混沌綿軟中刺入的一根鋼針。柰緊緊攥着羊毛毯,逼自己直視那張近在咫尺的清俊面龐……用盡全力組織出一句回答。

“It’s just neurological signals, sir. Na+ out, K+ in.”(隻是神經在傳遞信号而已,先生。鈉離子先流出,鉀離子再流入。)

她聲音低而虛浮,像是從胸腔深處緩緩溢出。指尖收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她眼底倒映出他淺灰色的眸光。

“N-Neither…pleasure nor pain. Neither right nor…wrong. External events and s-sensations are…inherently neutral. As the s-stoics say…it’s only what it is…until one d-decides how to…feel about it.”(既非愉、愉悅……亦非痛苦……既非對,亦非錯……外部世界的事物和感、感受本身是……中立的。就像斯、斯多葛學派說的……某事物隻是它本身……直到人賦、賦予它評價和……意義。)

男人一挑眉,低低地笑,是真的被逗樂了。他指腹緩緩滑過她的頰側,憐愛,玩味,欣賞。

“Very impressive for a first-timer, Nelle.”(對于頭一次的初學者【非常】不錯,柰兒。)……“So rational. So…detached.”(如此理性。如此……超然。)

他低頭,鼻尖貼近她微顫的唇角,溫柔低喃:“But if it’s only what it is—”(但如果真的僅此而已——)他頓了頓,薄唇愛撫地擦過她頰側,緩緩溫熱吐息……“—then why are you contracting so?”

……柰死死咬着唇,仍未能阻止一聲……他指尖沿着她手臂緩緩滑落,覆上她僵硬的手背,溫柔地展平她死攥的指節……吐字愈發模糊,語調憐惜……

……

……她卻固執地緘默,咬着唇不肯再答話。男人輕聲笑,又在她下颌落了個吻,然後直起身子……一邊笑道:“Clearly, the point has yet to get through.”(但我顯然還說的不夠明确。)

随着他雙臂的動作,白皙的腰腹和手臂同時繃起了段落分明,優雅流暢的肌肉線條,矜貴強韌又毫不粗魯虬結……

柰緊緊皺着眉,死死閉上眼,又将頭轉向了半掩的紗簾。

Fairchild在她身上調整姿勢,一肘撐在她頭邊……

……柰的呼吸頓時一滞,下意識抵抗,拳驟然收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下一刻,溫熱的指腹扣住她的下颌,迫她偏回頭去。她下意識睜眼,撞進那片柔和深沉的灰色瞳光裡。他輕輕理開她額前的碎發,側低頭垂眸望着她,嗓音溫緩,像個耐心盡責的導師,在給學生上最必要的一課。

“Just as a reminder, when you do this in the future, always use a c**dom.”

語調那麼順理成章,理所當然。他低頭含住她的唇,啄吻間隙,落嗓低而沉,“But for at least the—”(但起碼在——),略頓,斟酌了一下用詞,“–foreseeable future…”(——可預見的未來裡……)

……緩慢而笃定,毫不松懈,不留任何退路。

“You’re set.”(你是安全的。)

……

眼中那抹灰色深了許多,如同霧雨沾濕的濃酽綢緞,暈開暗沉的色澤,眼尾都暈開一抹驚心動魄的绯紅,壓抑着隐忍、危險的躁動。

……

柰啜泣出聲……像掙紮着的幼鹿抵死反撲已咬住她咽喉的掠食者。

……柰胸口劇烈起伏,疼痛、刺激、屈辱、煩躁交織在一起,像一團越扯越緊的亂麻。指尖一顫,她猛地揚起手,幾乎是本能地揮了出去——

卻在半空中被他輕易擒住,如任何映入他眼中的色彩一樣,被分溶、化解、歸零。

他并未擡眸,五指輕而緊地扣着她細腕,不容她掙脫……握着她的手指,擡到唇邊吻了吻,嗓音沙啞,語調溫緩笃定,陳述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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