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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紐約客(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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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re not gonna win this one, Nelle. Let go. Give in. Give in to me.”(柰兒,你赢不了這局的。屈服吧。順從它。服從我。)

……

柰被男人緊緊擁着,意識恍惚,她幾乎可以聽見自己血流的聲音,疼痛與刺激交織,思緒像被抽離軀殼,漂浮在某個形而上之界。

道法自然,她想——天與地不具意志與仁愛,世間的一切善惡、對錯、道德、秩序、律法,都是人類強加于自然的意義……

但——

耶和華終于愛祂最忠誠的子民——當亞伯被他的弟弟該隐殺害,當他的血成為被大地吞噬的第一滴人血——祂曾發出審判:該隐将遊蕩在上帝的國度之外,再無安息之所。

阿爾忒彌斯也終于愛祂的臣民——祂用牡鹿替代了伊菲革涅亞,使她不死。

宙斯也終于愛祂的女兒——祂在人界與冥界間為她和他設下公允的裁決,使她可往返兩界,與母親團聚,不必永堕冥王的桎梏。

因神明,是祂的造物們的造物。

因祂的造物們,終于向往仁愛與公允,

故而,他們使祂的裁決,仁愛、公允。

唯獨尼采非要将這一切看透、說破:上帝已死。可惜,祂的造物們還活着。

事實上,祂死在祂的造物們手中,死在曾創造祂、信仰祂的造物們的懷裡。他們曾以祂的名來定義道德,用天堂的獎勵與地獄的懲戒來塑造秩序,他們雖曾以祂的名作惡,卻也曾以祂的名施善。而當他們擁有了科學——當他們不再需要祂,祂便死了——被遺棄,被消解,被“超人”(Ubermensch)所埋葬。

祂死後,世間再無善惡的終極裁判,所有的意義都化作泡影,隻剩下赤裸裸的權力意志(Wille zur Macht)——強者攫取,弱者被吞噬,善惡不複存,隻有輸與赢。

人性,是否終将堕回獸性?所謂的超人們——拿破侖們、希特勒們、斯大林們、m……——是否真的理應統治芸芸衆生?我們當中,是否真有一部分天資卓越之強者,天生有資格掌控他人的命運?他們的一切意志是否因他們的卓越天資,便該被允許?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伊凡·卡拉馬佐夫也曾如是問:若上帝已死,那一切都被允許了嗎?

于是,他的羅季昂跪倒在聖彼得堡的廣場上,淚水浸潤十字架下的泥土。他摒棄所謂超人的意志,重新擁抱作為【祂的造物】的道德與信仰。

祂,是信仰與道德的唯一基準嗎?

Fairchild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回眸,逼她對上他的眼。一連串淺淡的吻落下,像耐心擦拭一件他極為珍視的器皿,細細撫去她眼角殘存的淚漬。眸色已恢複了淡然克制,如北歐極晝的晨光,清冷明透,鋼銳清潤的冰涼色澤。

……

柰眉尖緊蹙,死死咬住下唇。

Na+洩出,K+滲入。

他噙着個漫不經心的淺笑,淡得無情。若非細瞧,絕看不出那抹适才偶然爆發,現在隐回瞳底,銷魂蝕骨的幽暗情欲。

“How fare our neurological signals now, Nelle?”(柰兒,神經信号傳遞得如何了?)

柰冷冷望着男人。

Fairchild.

Fair——fairy,仙人。Fair——公允、漂亮、白皙清淺。Fairchild,仙童。

他也的确生得極其白皙漂亮。不是溫吞的漂亮,也不是柔和的漂亮,而是斂着鋒芒的漂亮——如利刃封鞘,寒光内斂;如精鋼初淬,光而不肆;如琉璃折銳,幹淨明粹。鼻梁高挺,五官深刻,眉峰如刀筆,輪廓線條是雕刻家精确計算過的黃金比例,天生帶着點不動聲色又不容忽視的淩駕意味。薄而利唇峰永遠克制地繃着,一分不苟地收住所有不必外露的情緒。

這種男人,大概就算去妓院□□,也溫文爾雅,舉止有度,教養良好,克制得不留痕迹。

隻是交易而已。一場她不想做的交易。

柰淡淡别過頭,“They are just that, sir. Na+ out, K+ in. Nothing more.”(僅此而已,先生。Na+流出,K+流入。僅此而已。)

……她下意識扒緊窗棂,一聲痛呼從喉間洩出。

“And now, Nelle? Still just that?”(那現在呢?還僅此而已麼?)他湊在她耳邊,嗓音低啞得危險。

……

“Let go, baby. Give in. It’s easier that way…you know this.”(放手吧,寶貝兒。順從我。這樣會輕松些……你是知道的。)

柰冷哼一聲,沒哭。

“Didn’t your dad teach you, sir,”(先生,您父親沒教過您嗎?)語氣冷淡,“—to do the right thing, not the easy thing?”(要做正确的事,而不是輕松的事。)

她的聲音低而平靜,像将炭火覆上一層冰。Sterling挑眉嗤笑一聲,“Oh, Nelle,” 俯在她耳邊,落嗓低柔,漫不經心,“Men like me don’t waste time on pointless distinctions.”(像我這樣的男人,不會把時間浪費在毫無意義的區别上。)

話音落,他順勢扣住她的腰,輕輕将她往前一推……

她猝不及防發出悶呼,額頭輕輕撞上冰冷的玻璃,胸口也被迫貼了上去。透心的冰涼沿皮膚滲入骨髓,困她在無形的屏障中。

……屏障外,紐約的天際線豁然展開:夜幕沉沉,燈火璀璨,一座金屬森林,輝煌、冷漠、龐然、無機。

As he said…dangerous place to be lost in.(就像他所說……在這兒迷路很危險。)

她的影子倒映在玻璃上……如狂風巨浪中颠簸的小舟,被夜色與霓虹吞噬得支離破碎,模糊不清。纖瘦的輪廓孤立無援,抵臨身下的萬仞深淵,依附在他帶給她的這道透明枷鎖上。

手掌和胸脯死死貼着玻璃,掌與心一片冰涼。就在這時,她察覺到視野下方有……什麼東西在動。

不是錯覺。

柰的脊背驟然一僵,指尖猛然收緊。她屏住呼吸,餘光往下掃去——49層的維修工樓梯平台上,竟然站了一個女人。

五十中旬,白人女性,灰褐短發,穿着一件淺褐色風衣,下半張臉隐在半明半暗的燈影裡,眉頭緊蹙,表情很擔憂,正努力仰頭看向這裡。

不是随意一瞥,也不是漫無目的地張望。

她确實是盯着她所在的這扇窗,隻是目光迷茫,似在大海撈針地搜尋什麼。

柰的胸腔像是被人猛地攥緊,血液瞬間逆流,心跳驟然失了節奏,下意識拽起白紗簾擋住胸口。她不确定這女人到底能看到多少——畢竟樓層高度存在落差,視角也受限,屋裡昏暗,玻璃也反光,但她确實在竭力往上探頭張望,像是在尋找什麼……或者在确認什麼。

柰幾乎是本能地拍打玻璃,同時下意識開口,即便知道她不會聽見她的呼叫。

“Hey——!”聲音嘶啞破碎,幾乎不像是從自己口中發出的。

女人循聲擡眸,視線猛地與她交彙。

柰想,她自己臉上的表情一定很焦急慌張。因為維修台昏暗的燈光下,那雙海藍色的、圍滿褶皺的眼睛,駭詫驚愕地微微睜大。

短短千分之一秒的對視。

女人身型一滞,似乎不确定該有何動作。就在同時,柰被腰上一股強勁力道拉回,那雙大掌第一次顯出幾分粗暴蠻橫。

她被摔回了軟榻的羊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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