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了有好幾個小時,白汽逐漸散去,朦胧間,羅洢對上了G的雙眼。
“你的傷?”羅洢扯着剛能出聲的沙音啞聲問道。
對方搖頭表示沒事。
頭頂呼哧閃過黑影,羅洢以為自己又要挨鐵鍬打。
G露出緊張的神情,大約想叫老精靈停手,可能嗓子實在不舒服,話到嘴邊擠了一堆咳嗽。
“啪嗒!”
鐵鍬落在周圍的泥土上,兩個老精靈很有做農活的氣派,頗有節奏地開始鏟人。
一個負責挖土一個負責用木毛刷清理“人種子”周身刮的殘泥塊。
用木毛刷的老精靈手和刷子互相配合,羅洢後背的泥土先被刨開,手也解放了出來。
老精靈手剛遞到她胸前,想掰走幹了粘附在衣服上的泥巴塊,羅洢一個大耳窩子甩了過去,“滾!”
一巴掌給幾個男的看得猛猛愣住,尹菲瑟伯還沒求情,卻見老精靈也跟着他們一起愣在當場。
它的褶皮眼睑把不大的眼睛撐到跟正常人大小,露出驚訝的模樣。
空氣突然甯靜了。
羅洢一把推開他倒長鱗片的胳膊,試了試好像可以挪動身體了,用大力氣把自己從地裡拔了出來。
老精靈倒也沒惱上來打她,默默跨過她走到G身邊,突然間像意識到什麼,回頭看了看羅洢,又看了看G,大約意識到母的不好惹,換去了銀隆方向。
“……”衆人無語。
身上全是幹巴巴的泥塊,不過羅洢顧不得撥弄自己,跪在G旁邊,拾了石塊小心剝離幹泥巴,先把她從土裡解救出來。
倆老精靈默認她幫忙做事,除了餘光瞄來幾眼确定她們沒有逃走的意思,其餘時候努力挖着幾個男人。
羅洢小心檢查G腰部的傷,被地下不知道什麼東西浸泡了好幾個小時發炎化膿就糟糕了,結果發現傷口不僅沒有嚴重反而好得差不多了。
畢竟剛進來這個地方他們就失去了魔力,尹菲瑟伯的陣沒持續太長時間。
尹菲瑟伯也終于從土裡出來了,也不放心地檢查G的傷口。三人面面相觑,實在不明白倆老精靈的用意。
“如果回到那片水域能找到回去的路嗎?”羅洢悄聲問。
到目前至少過了一半多的時間,再不返程能不能出去就很難說了。
“問題是,我們魔力全失怎麼跑?”尹菲瑟伯反問。
“走一步是一步吧。”
G說完,另外兩人落下重重的歎息。
老精靈做了個讓大家跟上的手勢,六人帶着一身土腥味喪喪跟上。兩個女的挽着手被隊友一前一後護在中間,另兩個走在最前面。
卿德利也清醒了,斷手的傷早就止住了血,面色爬上幾抹紅潤,再不是半死不活的樣。
田邊細石子路上停着底部搭了兩條長木橇的舟車,看着就像是把河裡的船背上岸裝在了木橇上面。
能坐下七個人。
帶頭的老精靈呼呼了聲,讓六人坐進去,背起跟船錨配套粗的麻繩,輕輕松松往深谷方向去。
“怪客氣,把位置都留給我們,他們自己走路。”羅洢挨在G身旁,輕聲道。
“哪有這麼好的事,你不覺得我們更像盤裡的菜麼?”銀隆插了一嘴。
老精靈拖着他們走啊走啊,走進深谷很久,即便擔心時間流失一行人也無可奈何,按精靈的力氣,他們動起手來沒任何勝算。
羅洢昏昏欲睡,剛搭到G的肩膀,聽到誰大聲喊了句“傳送門!”
老精靈帶他們來的深谷是條死道,前方幾百米高的懸崖擋住了去路,密岩底部,照耀出亮光的正是魔法傳送門。
“這道傳送門不以人力為依托,狗蛋!整片岩石就是一塊巨大的魔法寶物,寶物上開傳送門。”尹菲瑟伯給大家科普。
“你沒魔力也能看出來?”卿德利問。
“呵,垃圾。”尹菲瑟伯不屑跟他解釋。
老實說,羅洢也不知道他怎麼看出來的,不過上五星能成半數多空間系魔法師的天花闆,他一個滿星的有多少造化誰心裡都沒底。
“親愛的,我有預感,門後一定是個更加光怪陸離的世界。”
“不用預感”,G回道,“我已經看到了。”
羅洢:“啊?”
G指了指傳送門上方,羅洢才看見那裡隐約閃着一行字,類似于古拉丁文。
“噢不!”
除兩個女的,其餘四人不約而同驚魂大喊。
銀隆滄桑的聲音差點發不出來聲,半氣聲半實聲說道:“精靈街。”
他的眸光在顫動,嘴巴合不回去。
羅洢總覺得這地方在哪裡聽到過,在緊張感的烘托下很快回憶起來。
“校長,卡卡的《農夫随筆》。”
“我該想到的,我早該想到的……”
銀隆咕哝自語站了起來,還沒站穩就被後面跟着的老精靈一把按回船闆。
伴随刺眼的光芒和嘈雜聲的響起,一船人被拉進了傳送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