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心裡想的美,還琢磨着邴家開口相讓,她就順勢留下,并讓人把家裡的小孩子都叫過來。
都是一幫小孩子,邴家還好意思不給吃呀。
可惜邴家跟别家不一樣,邴家特别窮,窮得已經揭不開鍋。王氏不過是幾個月沒吃到肉,邴家卻是一年多沒吃到肉了。
所以即便王氏這麼說,邴家也沒人開口讓。
不過到底家裡還欠王氏銀錢,梁氏也不能做得太過,隻當沒聽懂王氏的意思,起身笑臉相迎道:“妹子來了,這是有什麼事嗎?”
王氏見梁氏不接話茬,知道梁氏這是不想留她用飯,暗恨邴家小氣。
看着邴家破敗的屋子,難怪邴家這麼摳搜,這客人來了,撞上飯口都不留飯。
王氏不屑,面上并不掩飾,主要是自覺不需要掩飾,邴家這窮酸的樣子,用不到交際。
王氏冷臉道:“呦,嫂子既然裝聽不懂,那我就隻能打開天窗說亮話了,你家這大魚大肉吃着,欠我家那二十文錢什麼時候還?”
梁氏笑容僵了一僵,她家是真還不起,别看邴溫故捉了不少魚,可是家裡一粒米都沒有了,那些魚還得拿到鎮上換糧食呢。
“大妹子說的哪裡話,我家真沒錢,這魚不過是家裡大郎在河邊撿到的,前些日子大郎遭了大病,這才沒舍得賣,尋思着給孩子補補身體。”梁氏解釋道。
王氏撇嘴,她才不管梁氏說啥,她來也不是聽梁氏解釋的,而是想看看有沒有辦法占到便宜。
王氏陰陽怪氣道:“嫂子這日子過得可真奢侈,家裡欠着錢,還想着補身體,我家這個被你家欠錢的,還沒想着怎樣補身體呢。”
梁氏不知道說什麼,隻能賠笑。
王氏施舍的擺擺手,“行了,你也不用解釋了,我知道你家今個還不上錢,這魚湯我就端走一盆,就當利錢了。”
梁氏當然不能讓她就那麼端走,錢氏和周氏也不能,三個女人立刻站起來攔在王氏跟前。
王氏立刻叫喚道:“梁氏,你什麼意思要打人?”
“我家本本分分可不敢打人。”邴溫故坐在男人這桌,四平八穩,屁股都沒挪一下。
“娘和弟妹們隻是不想叫嬸子把家裡的救命糧食拿走。”邴溫故語調慢悠悠的,但是卻有一種莫名的威懾力,“嬸子想搶我家的救命糧,那就從我娘和弟妹屍體上踏過去。”
邴溫故說完,邴二郎、邴三郎、邴四郎和最小的雙胞胎都站了起來,異口同聲道:“想搶我家救命糧,就從我們屍體上踏過去。”
王氏其實還有些懼怕邴溫故,那日邴溫故的一個眼神讓她連做幾夜噩夢,對上邴溫故,她還發怵。
邴家人表現出強硬的态度,王氏知道今個占不到便宜,隻能罵罵咧咧走了。
跟來同樣想占便宜的部分村人,見邴家人不是軟柿子,皆免旗息鼓。
跟過來想看邴家熱鬧的李氏,沒看成邴家笑話,心中憤恨,比王氏這個當事人還不甘。
邴家鬧了這麼大動靜,一個村裡的南家自然知道。
苗氏瞅了眼自己心虛的小哥兒,道:“今個晚上别做魚了,明個再做,免得惹麻煩。”
南錦屏點點頭,捏着衣角,想到給他送魚的邴溫故,心跳的有些快。
村人都走了,邴家人繼續吃飯,對于剛才事情,錢氏跟周氏罵了好久王氏。
就算咒罵,也沒耽誤錢氏喝魚湯。這頓魚湯對于邴家來說,實在太難得了。
錢氏想讓自家閨女多吃些,喂了一碗,又去盛。
邴溫故無意瞧見,怕孩子吃多了鬧肚子就道:“三弟妹,小娘還小,吃不了那麼多。”
家裡好久沒吃過好的了,錢氏隻恨不能多給孩子喂些,對于邴溫故的話不以為然,讨好對邴溫故道:“我們小娘可能吃了,還沒吃飽呢,是不是?”
說着捅了捅懷裡的閨女,邴小娘才一歲多,她哪裡懂得飽不飽,隻知道好吃,趴在碗上噸噸噸地喝。
這麼小的奶娃娃能吃多點,邴溫故縱然再小氣也不差這一口吃喝。真心是怕孩子小,吃壞肚子。
梁氏氣道:“大郎不要管她,她自己的孩子,自己都不心疼,真要鬧肚子,就怪她攤上個不靠譜的娘。”
邴溫故就沒再管,繼續吃自己的飯了。
邴家人真是饞狠了,四斤的魚,一家都吃了,湯都沒剩下。
晚上睡下沒多久,邴三郎房裡就折騰起來,果然孩子鬧肚子了。
那麼小的孩子一遍遍拉,哪裡能挺住,眼瞅着就不好了。
錢氏哭天搶地,拍着梁氏的房門,“娘,娘啊,求求你救救你孫女吧。”
梁氏氣的不行,披上衣服起來罵道:“暮食那會兒,大郎就提醒過你不要給孩子吃那麼多魚湯,你偏不聽,好像大郎舍不得似的,現在孩子果然鬧肚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