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川送兩人回到宿舍樓下時已經過了淩晨。
劉夏已經筋疲力盡地倒在了陸之衿的身上,陸之衿回過頭與何川道别。
“要不我找人把那男的揍一頓?”
氣氛壓抑,何川低聲問道。
陸之衿暗沉的眸子終于有了光亮,她心疼地看着自己身側的劉夏氣忿地說道:
“我倒是挺想的。”
“但這件事還是得問問夏夏她是怎麼想的。”
何川點了點頭,将醒酒藥遞給陸之衿。
陸之衿将塑料袋用力地抓在手裡,她冷淡的聲音加深了這沉重的夜色:
“但不管怎麼樣、顧通文必須得付出代價!”
“我先帶夏夏回去休息了。”
“好,上樓的時候小心點。”
何川站在女生宿舍門口靜默地看着女孩們緊緊依偎在彼此身側、一步又一步堅定地走上樓梯的背影。
他忽然對女孩子們之間的情感有了不一樣的體會。
她們可以有明媚張揚的美,也有平淡輕柔的甜;她們可以熱烈地感受世界的美好,也能夠果敢地直面世界的黑暗。哪怕身後沒有任何人,她們也一直認真而勇敢地走在自己的路上,具有沖破一切的生命力。
友情的力量從來不會遜色于愛情。
女孩們始終緊握的雙手,就是最好的證明。
——
第二天早上劉夏在宿舍醒來的時候,她整個人腦子裡一片空白。
她安靜地躺在床上、睜開眼睛,仔細地思考着自己這段短暫又荒唐的情感。
很正常的相遇,很正常的追求,很正常的交往……
為什麼到最後,他們會突然變成現在這樣?
她睜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頭頂的床簾、甚至用力到快要擠出眼淚來。
她不願意閉上眼。
因為隻要她一閉上眼睛就能回想起顧通文壓在她身上扒她衣服的樣子。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面對的根本不是要向她求愛的男友,而是一頭醜惡的野獸。
還好她當時隻是喝酒喝到有點上頭、加上疲憊才迷迷糊糊似的睡了過去。真不敢相信如果她是完全喝到斷片……
那今晨的她又會面臨怎樣的局面。
她不敢去想。
她聽到床下陸陸續續有人起來洗漱的聲音。
但她隻想靜靜地躺着,悄悄地流着眼淚。
沒過多久,她聽到了沈夕再的聲音:
“呼——昨天晚上真是痛快啊!”
然後是陸之衿刻意壓低的氣音:
“噓——”
“夏夏昨天晚上不太舒服,讓她今天多睡一會。”
沈夕再的聲音也小了不少:
“可是她不是今天下午的高鐵回家嗎?”
“她昨天怎麼了?”
“沒事、讓她多休息會晚點再叫她吧……”
陸之衿情緒有些低落下來,沈夕再注意到繼續追問道:
“昨天發生什麼事情了?”
“她和學長吵架了?”
陸之衿沉默了,沈夕再得不到回答也不再問了。
劉夏深深吸了一口氣,她輕輕地擡起手擦了擦自己眼角的眼淚,小心地抽吸着,沒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不一會,陳年好像也摸索着從床上爬了下來,走去陽台洗漱了。
陳年大概覺得陽台和宿舍室内有道隔門,便直接問陸之衿道:
“衿衿,昨天晚上夏夏沒事吧?”
劉夏平靜地躺在床上将陽台上的談話聲聽得一清二楚。
沈夕再帶着沒被滿足的好奇心也湊了過來:
“快說快說!昨天到底怎麼了?”
“我隻記得陳年先給我拉回來的,然後我就胡亂洗漱完就睡了!”
“你們後面發生了什麼我一點也不知道啊!”
陸之衿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淡淡地回答道:
“不是很好的事情,具體的看夏夏醒來願不願意說吧。”
“啊?是和顧學長有關嗎?”
沈夕再吃驚地問道。
“夕再,你還是别問了。夏夏願意的話會和我們說的。”
陳年勸她。
沈夕再隻好讪讪地噤了聲。
沒一會,幾人都收拾好後,便一起下樓去吃早晨了。
劉夏輕輕地呼吸着,等聽到走廊上衆人走遠的聲音才木讷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呆呆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像是失去了知覺一般、她微微伸屈了幾下自己的手指。
她艱難地滾動了一下喉嚨,費力發出一個嘶啞的音節。
“呃、”
就這樣安靜地愣了許久,她才無力地往床下爬去。就當她要走下最後一節台階時,她突然腳下踩空,身體失控、就要往後倒下……
“嘭——”
求生的本能讓她緊緊地抓住了一旁的護欄,最後隻是重重地一屁股坐在了那節台階上。
尾椎處密密麻麻的疼痛感仿佛終于讓她找回了一點意識,她沉沉地呼出一口濁氣,然後重新握住護欄支撐着自己站了起來。
沒事的。
沒事的。
她不是也沒有怎麼樣嗎?
可是劫後餘生怎麼也會讓人這麼難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