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柳暗花明的故事是真的。
許檸找上第二份工作的時候想。
這次她在主學區旁邊的老書屋裡做店員,其實也就幫老闆守着店,往架子上換換新書就好。
活挺輕松的,大多數時間她都可以悠閑地賴在店裡看看書、眯會覺,要是工資能再高點的話,她能守着這店過一輩子。
畢竟她一直挺喜歡看書的,聽别人講故事,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她尤其喜歡聽别人被拯救的故事。
因為在别人的故事裡,她可以假裝自己是那個一次次被救贖的人。
然後自救。
由于這份工作的工資實在是不太高,就算她每天隻吃兩頓,也不夠她在這座城市裡生存下去。所以從書店下班後許檸還找了家酒吧在那當調酒師。
其實許檸并不是很喜歡酒吧裡的工作,但這是她唯一能夠找到的養活自己的辦法。
第一次上夜班的許檸尚且對酒吧裡的一切都感到新奇,空閑時她安靜地坐在吧台裡饒有趣味地觀察着進出酒吧裡各種形形色色的人。
而讓她終結心底有關酒吧所有暧昧虛浮的美好想象,隻需要短短幾分鐘。
當晚她眼睜睜地看着一對素不相識的男女,從拼桌一起玩色子喝酒逐漸發展到兩人不分彼此地貼吻在一起。
最後男生撩開女生的衣服,擁着她走出了酒吧。
看着二人輕浮狎昵的背影,許檸的内心感到一陣難言的惡心。
而這樣的事情,每天都會在酒吧裡上演無數次,慢慢地她也習慣了漠然地對待這一切。
每當夜色降臨,許檸便要從秩序整齊的書店裡匆匆趕到紙醉金迷的酒吧。
四處都是搖色子聲、酒瓶開蓋聲,還有人群拍掌大笑的聲音。層層疊疊的煙味,讓人感到格外的窒息悶郁。在這裡,女孩們不過是酒桌上玩具的一部分,台桌旁圍坐着各式各樣衣冠楚楚的人,大多都幹着最邪惡無恥的勾當。
不過人們借着放縱的由頭,将這定義為、快樂。
好在許檸手藝不錯,學東西也快,沒過多久就在圈子裡小有名氣。
她調得最有名氣的一杯酒叫做“黃昏彼岸”,憑着這個她給店裡拉來了不少流量,也因此結識了正在組建樂隊的陸萬紳。
熒光橘色的酒,像是在氣泡裡炸開了一整個橘子,暈成層層焰火,燃燒、破滅。
再沉入橘海,平靜地融為礁石的一角。
陸萬紳端着她調好的那杯酒癡迷地看了很久才舍得喝下第一口,他慢條斯理地品酌着酒精的味道,不經意問許檸道:“小許啊,你覺得我今晚的表演怎麼樣?”
許檸擦拭着杯沿,在昏暗的燈光下笑起來頗有一番風情:“挺好的,陸大哥,你着樂隊玩多久了?好不好幹啊?”
“沒多久。”陸萬紳又喝了兩口酒,随口和她玩笑道,“怎麼、你想跟我幹啊?”
“可以嗎?”
許檸一雙明亮的眼睛透過彩色的光束認真地看向陸萬紳,看得他不禁有些心動。
“可以啊!這有什麼不行的。”
說着他還用力地拍了兩下桌面,以顯示自己的豪爽:“這周六,來找我!帶你練琴!”
……
許檸白天都是沒有時間的,如果要加入陸萬紳的樂隊的話,她勢必要辭去自己書店的工作。
而且她還得抽出自己為數不多的積蓄去買下陸萬紳的那拿把二手吉他。
許檸考慮了一個星期,最終還是選擇跟着陸萬紳離開了那家酒吧,也離開了她呆了快兩整年的書店,去到全國各地一邊跑巡演、一邊跟着陸萬紳學習寫歌創作。
雖然生活質量倒并沒有随之提高多少,她每天的生活也還是有一頓沒一頓的,有時候甚至還會風餐露宿、連睡覺的地方都是和大家一起湊合,不過這樣的日子倒也算自由自在。
比起孑然一身在城市裡漂泊,她更願意跟着陸萬紳四處闖蕩,至少在他這裡、她第一次體會到了有家是什麼滋味。
三年後,“萬裡”樂隊的一次駐唱演出在網絡上小火了一把,陸萬紳準備趁着這個機會帶着樂隊走向更大的舞台,他特别高興地約了美工團隊給樂隊裡的每個人做造型、拍海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