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力道不輕不重。

宋妍感覺挺茫然的。

——

“我艹，姐妹兒，所以……李越是你發小。”宋妍坐定不久，蔡靜靜仍然沒從震驚中緩過來。

“鄰居。”宋妍夾了塊青菜，更正道。

“有什麼差？”

“……”宋妍白了她一眼。

“不過，你倆這第一次重逢就聊性冷淡的話題，尺度也确實夠大的。”蔡靜靜神采飛揚，抑制不住的笑。

宋妍幽怨擡頭。

“好好好，是冷淡冷淡。”蔡靜靜忍着笑安慰。

“……”

蔡靜靜左忍右忍，還是忍不住笑，她像是突然看到什麼，臉上的笑也随之消失，她擡了擡下巴示意：“看。”

宋妍順着視線望去。

剛剛一起離開的兩人，現在正坐在同一張餐桌上吃飯。

其實，剛進來的時候，她就看見了，俊男美女總歸是吸睛的，想無視也挺難的。

李越所在的餐桌坐滿了人，看樣子都是年輕醫生，一衆人說話玩笑，互相夾菜，氛圍很是活絡。

不過，李越并沒參與其中，他稍弓着腰，看上去興緻缺缺。

像是和周圍的一切切割。

唯一有點聯系的，就是一旁的女人。

他倆肩挨肩坐着，有着區别于旁人的親密感。

女人從他面前夾了塊菜，眉眼彎笑問自己能不能嘗嘗，他視若罔聞。女人亦不覺受到冷落，笑吟吟将菜放進口中，随即挺挺胸，竟帶着似有若無的示威。

“這就是我院男神的魅力。”蔡靜靜感慨道。

宋妍淡淡問：“他女朋友？”

“她倒是想，也得人李越給機會啊，一天到晚的，自恃美貌，尾巴快拽上天了。”蔡靜靜頗為不忿，小聲嘀咕。

宋妍謹慎警告：“少說兩句，小心人家聽見揍你一頓。”

“怕什麼，這就在醫院，她敢揍，我就敢順勢一躺倒，後半輩子她來養我老嘿嘿嘿。”蔡靜靜想想就美，忍不住笑出聲。

“……”

蔡靜靜看了一會覺得無趣：“不看了，還沒你一半好看。”

“别，千萬别捧殺我。”宋妍明顯不吃這套，連忙打住。

“哪有捧殺，”蔡靜靜上半身稍稍拉遠，仔細打量片刻，“你可是我們遙大校花。”

宋妍是典型的江南女子長相，臉蛋嬌俏軟糯，眉眼自帶媚氣，身材更是前凸後翹。

早在大學報到一天，宋妍在校園閑逛，被好事同學拍下照片，并發到學校論壇，從而一舉拿下遙大校花的寶座，在校四年不曾被撼動，甚至畢業多年，校内論壇還一直流傳她當年的照片。

前段時間，蔡靜靜在網上認識一個同院的學弟，對方在知道她是大自己幾屆的學姐後，試探性問出她是否認識宋妍學姐，蔡靜靜以為宋妍得罪了什麼人，隻說不認識。

誰知，學弟聽後，竟怅然表示，宋妍學姐在遙大一直是個傳說，他仰慕許久，但不巧的是，他入學的前一年，宋妍學姐剛好畢業，而他也馬上要離開遙城，估計這輩子都見不到傳說中的宋妍學姐了。

經此一事，蔡靜靜徹底被這個看臉的世界中傷了。

——

飯畢，閨蜜兩人去逛街。

說好的要逛到閉市，結果沒逛一會，兩人都覺得沒勁，于是便各回各家。

進家門的時候，宋妍看到門側邊躺着一個快遞，随手拿進屋。

洗漱後，她開始收拾客廳的一地狼藉。

就在這時收到蔡靜靜微信。

蔡靜靜：這世界真小，男神竟然是你童年發小。

緊接着是一大串誇張的表情包。

逛街的時候，這話她已經念叨了不知多少遍，起先，宋妍還能附和兩句是是是，現在她連回複的力氣都沒有。

蔡靜靜：我告訴你一件特搞笑的事。

宋妍：？

蔡靜靜：我也是聽同事說的。

蔡靜靜：就前段時間有個美女出院，非鬧着李越要他微信。

蔡靜靜：說是出院以後不舒服可以随時咨詢李越。

蔡靜靜：其實誰不知道她心裡想的啥，對吧。

宋妍：……

蔡靜靜：你知道你發小怎麼說的。

宋妍回了句：怎麼說。

發完這句話，宋妍把酒瓶子扔進垃圾桶，又把酒杯放進水池，這才看了眼手機。

蔡靜靜：他說。

蔡靜靜：有病——就去醫院。

蔡靜靜：哈哈哈笑死了。

宋妍抿唇笑。

她能想象到李越說這話時的表情，李越算是脾氣很好的男生，應該是被煩到不行，卻又極力克制才沒發火。

蔡靜靜：然後第二天他就被院領導教育了，再後來，他直接對外号稱有喜歡的人哈哈哈。

宋妍把地上的抱枕放回沙發，自己也順勢坐上去，抱着手機回：他在醫院很多人追？

她突然想起餐桌上那個女人，李越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這樣的事，應該時有發生。

蔡靜靜糾正她：不是很多，是超多。。。

宋妍略略回憶了一下。

讀書的時候，同校喜歡李越的女生就排成隊，甚至有很多外校的女生趴牆頭隻為偷看他一眼，現在有人追，似乎并不奇怪。

她沒在意，去廚房洗杯子，等她洗好，才看到蔡靜靜最新發的信息。

蔡靜靜：李越以前談過戀愛嗎？

宋妍：不知道，很多年沒見了。

發完最後一條信息，宋妍躺在床上開始醞釀睡意，翻來覆去好久都沒睡着，她猛然從床上坐起。

在廚房喝下第一口冰水的時候。

莫名地。

她想起那雙帶着涼意的眼眸。

她撒了謊，不僅是對好友，更是對自己。

她和李越的關系，并非她說的那樣輕描淡寫。

兩家确是多年鄰居不假。

但更重要的是。

在鄰居明面下，潛藏着的是宋妍多年不為人知的暗戀。

她也記不清從什麼時候喜歡李越的，又或是，喜歡他從來不需要理由。

誰不喜歡李越呢，人人都愛李越。

他有着一副好皮囊卻從不以此為資本招搖，他每次考試穩居學校第一卻從不倨傲，就連對巷口長期駐紮的大爺大媽，他都謙和有禮。

宋妍想，如果李越的青春是肆意張揚的，那她的青春就是陰郁苦澀的。

這份苦澀并不僅僅因為這份拿不出手的暗戀，更多的是來自她的家庭。

想到這，宋妍肩沉了一下。

她不願想過去的事，回憶剛被掀起一個角，旋即又被輕輕放下。

再回到床上的時候，手機發出一閃一閃的光。

是蔡靜靜剛發來不久的信息。

蔡靜靜：我突然想起，那個女的行為，跟亂撒尿标注地盤的狗有什麼區别。

……

半夢半醒間。

宋妍突然想。

所以。

李越，是被尿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