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妍，我感受不到你對我的愛……”

“……”

“你真的……愛我嗎？或者說……愛過我嗎？”

宋妍呆愣住。

她手心捧着手機，話在嘴邊卻說不出口。

她想說，這段感情不僅他在付出，她也在付出，或許她考慮了蘇行，考慮了年齡等一系列因素，但她并不認為因為這些，就可以斷定她沒有投入感情。

如果現在他們還是情侶，或許她可以與他互訴衷腸。

但現在，他們隻是已經恩斷義絕的前任。

前兩日的痛苦，直到現在還曆曆在目，她說她很好，但其實她很不好，她無法強迫自己裝作這一些從來沒有發生，然後重拾舊情，擁抱傷害自己的人。

她愛憎分明。

在他輕易将分手宣之于口的時候，這段關系就再無繼續的可能。

“潇年，我們交往期間的所有花銷……”宋妍輕聲說，“你拉個單子吧。”

兩人交往之初，宋妍曾提出AA制，她沒談過戀愛，但還是覺得兩人經濟賬一定要算清楚，免得日後因為錢财掰扯。

隻是程潇年堅持付賬，并說以後日久天長，他作為傳統男人，理應承擔養老婆的責任，宋妍也隻能作罷，好在兩人約會并不多，僅有的幾次約會，也隻有一般情侶的傳統項目，例如吃飯看電影，花費并不多。

如今，兩人分手，所涉金額雖不大，宋妍仍認為，還是算清賬比較好。

“什麼意思？”程潇年的聲音很飄，從手機中傳來。

“我們的交往是以結婚為前提的，所以很多花銷都是你掏錢，你拉個單子，該我承擔的，我微信轉你。”

“妍妍，你需要做到這樣嗎？你要跟我一刀兩斷？”

“我不想欠誰的。”

“即使是我嗎？”

“……”

“在你心裡，我已經是别人了嗎？”程潇年聲音透着些絕望。

“……”

宋妍默然，面對程潇年質問，她已然無話可說，這是他們之間僅剩的一件未決之事，待解決後，他們就會回到原點，成為陌生人。

宋妍挂了電話，回到微信頁面，找到置頂的程潇年，重複上述話語後，她取消對方置頂，然後退出微信，熄屏。

做完這些後，宋妍長籲一口氣。

她本以為這一切會很容易，但直到現在才知道，感情切割對她來說，并非易事。

所有親密關系，初始時都如潺潺流水般溫暖人心，結束時，不管在旁人看來多雲淡風輕，卻都是帶着彼此的血肉撕扯開來。

“我這是不是，也算見證曆史了？”

倏地一聲，宋妍的思緒瞬間被拉回來，她剛剛一直沉浸自己的情緒中，完全沒注意到李越。

男人語氣輕飄飄，其中不乏戲谑。

宋妍并不打算搭理他，扭頭看向窗外。

牽扯她情緒的事情實在太多，她無力在意李越的惡言惡語，或者說，她已經習慣了。

回顧舊時光，她和李越從來不是多親近的關系，遠遠稱不上發小，所以，在和蔡靜靜介紹時，她隻用了鄰居一詞概括。

兩家是對門鄰居，年齡相近，又上着同一所學校，在别人眼裡，他們看似親近，但實則不然，除偶有交集外，兩人相處甚少。

但要說親近，倒也不是完全沒有，隻是那段回憶停留在兩人的年幼時期，類似于小孩子過家家，陳年舊事，不止她忘了，她想，李越應該也想不起來了。

縱使不太接觸，李越的為人處世，她也是知道的，或許是父母都做生意的緣故，李越從小耳濡目染，小小年紀在待人接物上便能面面俱到。

而他的惡劣仿佛隻針對她。

她曾以為，随着年齡的增長，再見面時，李越能維持最起碼的客氣禮貌，卻不想，他劣根依舊。

若是平常，宋妍還能反擊幾句，但現在，她剛經曆情傷，此刻隻想回家蒙在被子裡大哭一場，而不是在這和李越唇槍舌戰。

“至于嗎，不就是分個手，要死要活的。”李越輕描淡寫道。

——

很快到了她家小區，宋妍輕聲緻謝後，不管對方什麼反應，頭也不回的往家走。

進門後，她一頭倒在床上，卻意外的沒有流下眼淚。

明明和李越在一起的時候，很想哭，想哭到沒法說話，害怕一說話，淚水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為什麼一個人的時候反而沒有眼淚。

宋妍睡了一下午，醒來的時候，房間已經黑了一片，一看手機，已經晚上7點多了。

一天隻吃了早上一餐，宋妍卻不覺得餓，隻覺得嘴裡幹的難受。

喝水的間隙，宋妍的思緒突然被回憶見縫插針地擠滿。

8年前。因不堪忍受父親家暴，她和母親一路南下，來到遙城。

她也曾想過尋求親友庇護，但外公外婆早逝，唯一的舅舅也已經投奔遠在澳洲定居的表哥一家。

遠走他鄉成了當下唯一出路。

她記得那天太陽很大，正值正午，暑氣正盛，空氣中沒有一絲風。

走出家門的時候，她遇到了李越。

不知是要出門還是回家沒帶鑰匙，他正坐在自家門口的台階上。

看她出來，騰的一下從地上站起來。

少年一身白衣，身姿颀長，他頭發被汗水浸濕，依稀能看見鼻尖的汗珠。

宋妍很少去想過去的事。

但關于這一幕，現在想來，卻格外清晰。

記憶中。

少年前所未有的嚴肅，一改往日的吊兒郎當模樣。

他眼睛漆黑，羽睫微扇。

他說：“要不要去冷飲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