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虎難下,宋妍隻能上台。
明明隻是為了領獎品,沒想到成了矚目的焦點,就好像學生時代抄作業,想着及格就好,卻一不小心抄成了第一名。
宋妍感到很無奈,若早知這樣,宋妍甯願放飛,也不會把氣球給王文宏。
不知是不是錯覺,宋妍上台與一個男人擦肩而過時,隐約聽到男人輕嗤一聲。
她呼吸一滞。
沒多想,繼續往台上走。
舞台雖然不是很高,相比于第一次上台做自我介紹時的匆忙,宋妍這一次更加坦然。
也突然明白自己用氣球遮擋自己的行為有多幼稚可笑,就如同沙盤上的小人,再遮擋,也擋不住上帝的視角。
和台下的其他人一樣,李越正看着舞台。
他長身伫立,此時正閑散地站着,眼神隐晦不明,嘴角似噙着笑。
衆目睽睽之下,宋妍隻想趕緊領了獎品下台。
但主持人怎麼可能就這樣放過他們,起哄道:“大家想不想聽他們的真情告白?”
在主持人的推波助瀾下,聯誼的氣氛在此時達到了高潮,在場參與者無不興奮,自己找不找得到對象不重要,重要的是吃瓜。
王文宏也沒想到還有這個環節,他突然覺得很對不起宋妍,為了配合自己領獎品,犧牲這麼大。
他也不在乎什麼獎品不獎品的,隻是來都來的,在他看來,領獎品就是順手牽羊的事,哪知道,在場這麼多人,隻有他牽到了羊。
王文宏接過話筒,心虛地對對面說:“對不起……回頭請你吃飯。”
台下一陣驚呼,這是大大的有戲啊。
不但是真瓜,還包甜。
輪到宋妍講話了。
全場一瞬間安靜,男主熱情邀約是一方面,女主是否回應才是重中之重。
靜默片刻。
……
她說:“我要吃最貴的。”
——
宋妍最終還是沒能搭上王文宏的順風車,活動剛結束,王文宏就接到了蘇行的電話,要他盡快回行裡一趟。
兩人在體育館門口分開,宋妍往路邊走。
她倒不急着回家,踩着馬路牙子晃晃悠悠走着。
領完獎品後,她沒再去看李越,想着反正在他心裡的形象已經差到谷底,她反而有種破罐子破摔的灑脫。
隻是,她還是不由得感歎命運的神奇,在她以為這個人要從此消失在她生活的時候,突然又将他推到自己面前。
宋妍從沒和任何人講過自己對李越的感情,在晉城的時候,她缺少閨中密友,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到遙城了,總算有了蔡靜靜這個好友,李越卻又消失在她生活中。
再見到李越的時候,說内心完全無波動,她自己也不信,但每次見面總有各種突發狀況,導緻她也理不清自己到底是什麼情緒。
她是一個孤獨了太久的人,在晉城的時候,她日夜生活在恐懼中,來到遙城,總算和母親過了段安逸幸福的生活,可這樣的生活并沒有持續多久,母親又離她而去。
她沒拒絕相親,表面上是因為人在職場身不由己,但另一方面,隻有她自己知道,是她渴望一個家,她渴望有人陪伴她。
即便這份陪伴并不同頻。
她和程潇年雖是戀愛關系,但兩人始終無法交心,甚至常常出現雞同鴨講的情況,她也曾努力,但始終無果,到後來,也幹脆破罐子破摔。
她想,她對李越還是有感覺的,但這份感覺不像當初那樣純粹,那麼多年過去,這份感覺中摻雜太多其他東西。
她想,對于李越而言,她應該隻是在異鄉遇見的故人,僅此而已。
……
汽車停靠在宋妍側前方的時候,她并沒在意。
直到喇叭響起。
宋妍望去。
副駕車窗滑下,露出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副駕上的何浩康倒是一臉熱情:“你好,你還記得我嗎?上次你來我們醫院食堂吃飯,潑了李越一身。”
何浩康和李越是同一批進醫院的,那天正好他也在。
隻記得,李越被潑得很嚴重,上藥時,能看見很明顯的燙傷,同一批的實習醫生有人問,有沒有要賠償,李越輕描淡寫說從小玩到大的,要什麼賠償。
今天,李越是陪他來聯誼的,看到宋妍的時候,他一眼就認出了這是潑李越一身的那個女孩。
宋妍一臉黑線,倒也不必這樣提示。
她先是一尴尬,随後在腦中搜索了一下,确定不認識後,她彎唇笑笑:“對不起,沒什麼印象。”
宋妍說這話的時候,順便瞥見坐在駕駛位的李越。
男人單手放在方向盤上,身體稍稍向後傾,因為車窗開着,風鑽進車内,吹起男人額前細碎短發。
像是才反應過來。
男人側頭慵懶一瞥,長眸深幽,晦暗不明。
“你好,我是李越同事何浩康。”男人自我介紹後伸出右手。
宋妍報上名字後,和他握手。
話題似乎到這裡就結束了,氣氛就這麼僵着,宋妍感覺自己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自車停下後,李越就沒說一句話,仿佛他停車隻是為了讓何浩康和宋妍互相認識。
想着反正也要打車,眼前就有現成的,宋妍猶豫了一會。
她探頭輕聲問:“方便送我一下嗎?天有點晚。”
李越沒說話,幾秒後,他下巴輕擡。
宋妍将這個動作解讀為同意。
她趕忙打開後門,坐了進去,為防止貴人多忘事,宋妍又報了一遍小區名。
李越啟動了汽車。
車内雖然有三人,卻安靜得過分,李越隻一心開車,完全沒有要同她攀談的意思,何浩康跟她更是沒話題,自顧自看起了手機。
宋妍無事,她既不想主動說話套近乎,也不想像上次一樣裝睡,隻能透過車窗看着外面發呆。
她打開一點車窗。
晚風溫柔,思思入耳。
但随之入耳的,還有從前排傳來的話。
“怎麼,你男伴沒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