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的同時，宋妍好不容易揚起的嘴角也癟了下去。

李越這句話幾乎不帶任何情緒，平鋪直叙，卻譏諷意味十足。

她想，她在他心裡的印象一定差到極點。

要不然他說話怎會這麼不留情面。

她不懂，為何他對别人可以彬彬有禮，唯獨對她那麼尖酸刻薄？過去，她理解是他年少無知，肆意妄為，那現在呢？

宋妍原本還懷着對當年爽約的愧疚，這一刻也随着他這句話煙消雲散。

如果，這個男人真的因為這件小事而對她惡語相向，那隻能說明他是一個心胸極其狹窄的變态，變态是不配得到道歉的。

“李越。”或許是感受到氣氛微妙，副駕駛的男人輕喊了聲。

但車内氣氛并沒有因為何浩康的幹涉而好到哪去。

李越視線照舊看向前方，卻不知道具體看向哪，他雙手握緊方向盤，手指關節處因用力而發白。

宋妍一分鐘都不願意在車上多待，但現在提出下車，又顯得自己斤斤計較，她隻能硬着頭皮熬完剩下的時間。

好在她剛剛報上小區名後，何浩康規劃了路線，說是她家最近，先送她，所以，她不用單獨和李越待在車裡。

宋妍輕歎口氣。

後悔剛剛為了省事搭他車。

本以為兩人緣分止步于上次就把見面，卻沒想到還有這一茬，宋妍隻能寄希望于這是兩人最後一次巧遇。

她曾聽過一個說法，大概意思是兩人緣分盡了時，上天會給兩人安排一次見面，然後此生不再重逢，類似于所謂的回光返照。

她想。

這就是她和李越的回光返照。

正陷入沉思。

就在這時，副駕的何浩康說話了，他轉過頭問：“诶，我剛剛看你們不是上去領獎品了嗎？怎麼沒看你拿？”

明知他是為自己解圍，宋妍心裡充滿感激。

“我沒要，給我同事了。”宋妍輕聲回。

她本來就對獎品沒興趣，拿着也是累贅，估計到家也是束之高閣，所以她剛領到手就給了王文宏。

“同事？你意思那人是你同事？”

“嗯。”宋妍點點頭。

“我就說嘛，”何浩康打趣說，“看你們也不搭，原來是同事。”

宋妍不知道這話怎麼回，讓别人的話幹撂着又不禮貌，隻能又重複一遍車轱辘話：“嗯，我們是一個行的同事。”

結束這個話題後，何浩康也沒再說話，兩人本就不熟，能聊的話題少之又少，況且，他們都不是可以胡聊海侃的人。

……

“哎，李越，好像開錯了吧，剛剛那個路口要左轉才到三元路，”何浩康疑惑，又回頭确認了一遍信息，“宋妍，你家是住三元路的吧。”

宋妍“嗯”了一聲，也擡頭看路。

确實是走錯了。

不應該直行，應該左轉的。

“哦。”主駕駛含糊不清道，“那就先送你。”

“沒事，你剛遙城沒多長時間，不認識路也正常。”何浩康說。

因為李越陰差陽錯開錯路，導緻第一個下車的人變成了何浩康，那也就意味着，何浩康下車後，她要和李越單獨待一段時間。

宋妍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她表示隻想跳車。

……

車很快停靠在第一個目的地。

直到何浩康走遠，李越都沒啟動車子。

宋妍也沒出聲問原因，再見面後，她總結出一點，就是，和李越能少說話就少說話。

她貫徹到底，幹脆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宋妍也不懂為什麼一個人性格反差能如此之大，上一秒還面若桃花，一臉蕩漾，下一秒就冷若冰霜，一臉欠揍。

總結下來，就是李越壓根不是人。

一切适應于人的準則都不适應于他。

正僵持着。

突然。

“坐前面來。”

李越說這話時，微側着頭，露出好看的側顔。

“啊？”宋妍有點懵。

“我不習慣後面坐人。”

“……”

事兒真多。

宋妍雖然這樣想，但還是聽話地換了座。

少了何浩康，車上的氣氛直接降至冰點。

系安全帶的功夫，她稍側過頭看向李越。

不知是車内視線太昏暗，還是晚風太過溫柔，宋妍總感覺李越好像掉進了另一個世界，安靜的可怕。

宋妍動了下嘴唇，終是沒開口。

她轉回頭，專注看着窗外，街景從眼前劃過然後被遠遠甩在大後方。

手機恰好在此時震動了一下。

是程潇年發來的語音通話。

宋妍幾乎沒有猶豫地一秒挂斷，順手拉黑。

自從上次，宋妍提出費用均攤，把賬算清後，程潇年就時常以此為借口聯系她。

無非是，那天在商場的消費你還記得嗎，宋妍沒多想，隻說按照你的消費清單來AA就行，哪知對方竟邀她故地重遊。

幾番下來，宋妍不想再與他浪費時間，大概算出一個數額，在此基礎上又額外多加了些錢，直接轉賬給他。

然後，她很幹脆利落就把這個人從她的生活中移除。

宋妍隻顧着删除拉黑常用的社交軟件，卻忘了兩人還是這款軟件的好友。

兩人在一起也有半年了，過深的糾纏沒有，但互關的軟件應該還是不少。

想到這，宋妍考慮着晚上要不要花時間，把手機上所有的社交軟件都整理一下。

于她而言，這樣的糾纏顯然是沒有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