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懂為什麼提分手的是他，扭頭要複合的還是他，如此反複無常圖什麼。

或許就像他說的，他隻是想測試一下宋妍。

但對于這樣的測試，宋妍是嗤之以鼻的。

或許，兩人從一開始就不是一路人。

或許，他的急刹車才是正确的。

宋妍不願過多猜想浪費時間。

——

很快到了宋妍家樓下。

宋妍道了聲謝謝，然後側身解開安全帶。

或是潑他一身這事又重被提起，激起了她的愧疚，又或是坐了他兩次順風車都隻是口頭謝謝，顯得過于不通人情世故。

下車的時候，宋妍鬼使神差來了句：“有時間的話，請你吃飯。”

身後輕嗤一聲，似要隐隐笑出聲：“最貴的？”

宋妍下車的動作也随之一滞。

不由得想起剛在台上說的那句。

——“我要吃最貴的。”

她沒去理會。

關好車門後，她彎下腰，說：“都可以。”

清風拂過兩人面龐，時間似靜止。

“行，我記下了。”男人嗓音清明。

宋妍轉身走進小區。

她住在6單元，在小區大門的右側，走幾步便到。

這時候的小區門口的人不少，很多是爺爺奶奶帶着孩子出來納涼，遙城夏季又長又潮，年輕人的夜生活也很豐富，連帶着年齡大的年齡小的，也都跟着晚睡晚起，倒也宜居。

宋妍隻顧着低頭走路，直到有人突然走到跟前，她才終于察覺。

“妍妍。”

是程潇年。

他身上的酒氣有些重，說話含糊不清。

“你怎麼在這？”宋妍後撤一步，拉開安全距離。

“我給你打電話你沒接……我就過來了。”程潇年說着話，身子還搖搖晃晃，站着有些費力。

“我最近很忙，你有事嗎？”

“我想跟你聊聊……”說話着，程潇年的手便要搭過來。

宋妍後退兩步閃過。

宋妍心裡想着對策，首先，人家也沒什麼非分之舉，就算報警，警察來了也沒用，反而會撕破臉皮。

她不敢同他撕破臉皮，她沒那個膽量，删除拉黑已經是她能做的極限了，再怎麼鬧，她都要考慮蘇行這個中間人。

同事們都知道他們已經分手，蘇行沒理由不知道。

這個禮拜，每次晨會時，蘇行的眼神從她身上輕輕略過，宋妍都是能感受到的，往日的信任親昵早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不冷不熱的無視。

宋妍清楚地知道，之所以蘇行還能有這個态度，原因還是在于提出分手的是他的内侄，倘若，提出分手的是宋妍，她想象不到會發生什麼。

就如同現在，倘若她撕破臉皮報警，她也想象不到會發生什麼。

所以，她不敢冒險。

宋妍很有眼力見，從小她就學會看大人眼色，這好像是一種本能，深深植入她的基因裡，所以成年後的她，比常人多一分敏銳，總能洞悉周圍人的情緒變化。

對于混職場來說，這無疑是長處。

但這也是導緻她失眠的主因。

宋妍輕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

這時小區門口三三兩兩站着不少人。

想來想去，她唯一能做的隻是盡量安撫對方。

她不想鬧得難看，引人圍觀非議。

“明天好嗎？”宋妍柔聲道，“今天太晚了，我有點累了。”

她企盼程潇年能找回一絲理智，能克制住自己，而不是任由酒精控制大腦。

“但是……”程潇年在原地踉跄了兩步，囫囵道：“我真的很想你，想得快瘋了……”

宋妍眼看着這樣糾纏下去不是辦法，她問：“你怎麼來的？我打車把你送回去好嗎？”說着就要拿出手機叫車。

“不要，哪也不去，我們，說說話。”程潇年邊說邊來搶奪手機，誰料一個重心不穩，直接摔到宋妍身上。

宋妍哪裡能承受得住他的重量，躲閃不急，兩人一起摔到地上。

本來還沒什麼關注度的。

經這一摔，四周的人都看了過來。

宋妍再好的性子都有些生氣，她突然很想發火，憑什麼，憑什麼你程潇年就可以随心所欲，為所欲為，憑什麼我宋妍就要謹小慎微，要像哄大爺似的哄着你。

你想彈語音就彈語音，你想跑過來你就跑過來。

憑什麼？

她很想嘶吼，很想扯着對方的肩膀，問候他祖宗十八代。

但是她不能。

這份工作是她生存的唯一倚仗，她有車貸房貸要還，這都是非常現實的問題，所以，問題又回到了原點。

就是，她不得不忌憚蘇行。

她不得不小心應付程潇年。

就像兩人還在一起的時候，縱有很多三觀不合，她都會把自己的想法放在心裡然後遷就對方。

宋妍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她環顧四周，周圍有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她突然定住眼神。

人群哄亂。

卻依稀可以看見他的身影。

是李越。

“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