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妍醒來的時候，有些晃神。

客廳一片漆黑，月亮透過窗簾的縫隙透進來一寸暗淡的光，落在白色地闆上，宋妍看了眼手機，已經将近八點。

她打開客廳燈。

李越早已經不在，就連電視也是黑屏。

宋妍楞在原地，手從開關上滑落。

現在整個房子一片清明。

卻又依稀能聽見樓下孩子吵鬧的聲音。

宋妍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着的。

甚至因為睡得太沉，連李越離開，她都毫無察覺。

她看了看李越的卧室，房門緊閉。

不知他現在是在房間，還是在醫院值班。

宋妍沒多想，或許是中午吃的飯菜太過重口，她感覺有點口渴。她來到廚房，燒了點水。

等水開的間隙，她突然想起那個做了一半的夢。

已經記不太清楚了。

隻記得，李越說完這話的時候。

她有些沒反應過來，倒是身旁的喬晶小聲提醒她：“宋妍，李越問你呢。”

李越當時在學校也算是人盡皆知的存在，喬晶知道他的名字并不奇怪。

宋妍奇怪的是，他怎麼會突然找自己講話。

自升初中後，他們就漸行漸遠，到了高中，更是形同陌路般的存在。

除了上下學時偶爾能在巷子裡遇到外。

其餘時間。

他們實在是。

不熟。

宋妍看了眼李越。

少年身形颀長，略顯瘦削，身上穿的白色短袖被風灌滿，在太陽下很耀眼，他眉眼優越，此時正目光灼灼看着她。

許是陽光太晃眼，宋妍習慣性清了下嗓子。

她淡淡說了句：“可能會報晉城醫科大吧。”

上樓梯的時候，她無意中聽見他想報的專業。

剛才在教室的時候，她稍微研究了一下，醫學錄取線都很高，以她的分數，可供選擇的院校實在少得可憐，晉城醫科大應該是唯一勉勉強強能夠到的醫學類院校。

“哦，”李越沉吟兩秒，忽而眉眼上揚：“那開學見了，宋同學。”

說完，他就跳下了樓梯，少年身手敏捷，動作很快，一層樓梯幾乎三兩步就跳完了。

等宋妍反應過來的時候，李越早已經到了樓下。

宋妍收回視線，繼續和喬晶下樓。

“李越那話什麼意思？他要跟你報一個學校？”喬晶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不知道。”

宋妍确實不知道。

無緣無故将她攔下，問她要報什麼志願這事，就已經夠讓她感到奇怪了。兩人的交情實在淺薄，以至于她甯願相信李越是突然抽風。

在宋妍心裡，李越的這句話根本無需過度解讀。

他們兩家門對門，上不上一個大學，兩人都可以開學見。極有可能是，李越去他父母家過個暑假，然後開學再回來。

所以說，開學見，很正常。

說來也奇怪，宋妍就沒見過誰那麼喜歡住在那個破巷子裡的，除了李越。

那個破舊的，一下雨就有各種奇怪味道的巷子。

喬晶：“就是說啊，李越分那麼高，怎麼可能跟你上一個學校。”

“嗯。”宋妍附和了兩聲。

“聽說他這分是要上——”喬晶話說到這，反倒有些欲言又止。

宋妍好奇問：“上什麼？”

“沒，我也是道聽途說，不确定的事還是先不說比較好。”

宋妍聽這話也沒再追問。

……

喝水的時候，宋妍不禁有些唏噓。

她也不知當年自己為何脫口而出晉城醫科大，隻知道李越問這話時，她腦子裡篩來選去，隻有這一個答案。

可能青春期的女生就是這樣，明知對方是一束不可追随的光，但還是自不量力地心動。

現在想來，若不是發生那件事，或許，她和李越真的會上同一所大學。

隻可惜到頭來陰差陽錯，嘴上說要讀晉城醫科大的宋妍，卻連高考志願都沒填就逃也似地來了遙城，而當年随口一說的人，竟然真的浪費了那麼多分去了那個大學。

宋妍邊喝水邊刷新聞。

突然一條微信提示跳了出來。

李越：醒了嗎？

這條信息有點驚到宋妍，她感覺手心有些發燙。

聽這話的意思，李越應該不在家。

宋妍：剛醒。

回完信息後，宋妍很快鎮定了下來，她也能猜得到大概情況。

差不多就是李越今晚夜班不回家，所以如前幾日那樣問一下，醒了嗎，再例行公事發條信息：今晚早點睡。

宋妍把水杯放回原處，打算回房間躺會。

剛剛在沙發上睡着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是蜷縮的狀态，又因為睡得太沉，幾乎一動不動，這也導緻她渾身上下酸痛，到現在都沒緩解。

宋妍覺得有些奇怪，不知是不是夏困的原因，雖然她還是很難擁有長時間的睡眠，但，相較之前，最近的睡眠質量得到了很大幅度的改善。

就比如，剛剛那覺。

身旁有人的時候，她向來是睡不着的，卻沒想當着李越的面，竟睡了個囫囵覺。

宋妍剛躺下就又收到了李越的微信。

李越：晚上要吃什麼？我帶回去。

？

宋妍有點意外，他不上夜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