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妍看着手機愣怔了片刻。

過了一會，她下意識點開新聞。

相比于标題，新聞的内容更加詳盡。

文中直接點名了超市地址及名字。

而這也将宋妍最後一絲的僥幸全部扼殺。

所有不好的預感在這一刻終于成了現實。

宋妍感到徹身的寒冷。

過了好一會。

宋妍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她呆呆喊了聲：“李越……”

這聲音很輕，輕到宋妍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喊出聲。

緊接着。

她又懷疑眼前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夢境。

或許，她還在夢中沒有清醒。

宋妍保留着一絲幻想。

但下一秒。

一切仿佛慢動作重放。

李越回頭了。

——

李越原本還在備菜。

聽到宋妍聲音的時候，他有些不确定。

直到側過頭。

然後，他看見宋妍慘白到沒有血色的臉。她眼神空洞，像是在看着自己，又像是什麼都沒看。

李越手裡頓了一下。

他看着宋妍。

此刻的宋妍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她像是被抽幹了感情，直愣愣說：“李越，你有沒有看到新聞？”

李越把身體轉向宋妍，小心問：“什麼新聞？”

說這話的時候，他腦海中正快速搜索這兩天看過的所有大大小小的新聞，但兩秒鐘後，搜索宣告失敗。

他記憶中，并不存在特别有印象的新聞，甚至是，沒有任何一件事能和宋妍現在的樣子對上号。

宋妍喉嚨滾動，不敢有大的動作。

李越盯着宋妍看。

并悄悄走上前一步。

宋妍像是沒有看見一樣，她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或者說，她雖然還在這，但李越可以确定，她并沒有完全在這。

那個新聞到底是什麼？

可以瞬間牽動她所有的情緒，可以讓她崩潰成現在這個樣子。

宋妍不是很情緒化的人，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

她總是可以把自己的情緒隐藏的很好，不讓任何人看見，包括他。

李越也隻能從那些破碎裂縫中，偷窺到宋妍的一絲半縷的情緒。

所以，現在的宋妍，無疑讓他很緊張。

她的臉仍然刷白，像是要和背後的白色牆壁融為一體。

說真的，他很怕她就這樣原地暈倒。

“超市出事了……”宋妍聲音像是飄離了□□，她自顧自地說着，“剛剛的超市出事了。”

來不及去消化她話裡的信息。

宋妍說這話的功夫，身體已經不受控制地倒下。

兩人距離很近。

又或是早有預備。

李越幾乎是同一時間。

他就撈起了即将倒在地上的宋妍。

宋妍的手機就跌落在腳邊，李越看了一秒。

終于知悉了事情的全部。

那個超市果然出事了。

宋妍的聲音還是耳邊：“是不是我們當時做的更多一點，就不會出事。”

“……”

李越很難形容現在的感受。

他動了動嘴唇。

最終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他越很想安慰宋妍，但他内心卻十分清楚，當時的情況，不是他或宋妍可以改變的。

當時的情況，發生事故或許已經成了難以逆轉的事。

但那樣殘忍的話。

李越無法堂而皇之地說出來。

他作為僥幸逃生的幸存者，實在無法居高臨下發表一些無關痛癢的言論。

事實上。

踩踏事故并不是他能預料的，之所以會做出當下的反應，也僅僅是因為宋妍。

他倒還好，因為身高優勢，不會被人群碰撞，但宋妍很瘦小，幾乎是被左右夾擊，甚至連空氣都呼吸不到。

他并不能未蔔先知。

……

宋妍正大口喘着氣，她陷入了極度痛苦中，但卻沒有眼淚。

李越感覺自己的手臂正在發緊：“宋妍，好好呼吸……不要這樣……”

宋妍像是聽不見一樣。

李越低下眼。

“我抱你去沙發上好不好？”

“……”

回答他的事無盡的沉默。

下一秒。

李越将宋妍攔腰抱起。

宋妍很輕，雖然她個子不低，但此刻的她輕的像一片羽毛，李越不敢用力，他害怕一用力，懷裡的人就回碎掉。

這幾步走的比任何時候都艱難。

把宋妍平方在沙發上後，她仍在劇烈呼吸。

像是在空氣稀薄的高原地區。

李越用力捏着宋妍的臉，像是沒了耐性：“宋妍，你再不好好呼吸，我就把你送進醫院。”

“……”

李越語氣有些涼：“他們會給你打針。”

——

不知過了多久。

宋妍的呼吸漸漸平複。

她終于恢複了理智。

但她依然沒什麼力氣，像是失去了意識，隻癱在沙發上。

從始至終，李越都沒有出聲，他隻是安靜地坐在一旁。

期間，李越端過來一杯水。

宋妍起身喝下後，姿勢就改為了坐着。

她迫切地想從新聞中得到好的消息。

宋妍不顧李越的勸阻，她執拗地盯着手機。

新聞還在源源不斷地更新。

死傷人數一直在滾動。

到晚上10點的時候。

死傷人數終于定格。

6死10傷。

宋妍麻木地盯着這個數字。

她點進最後最新報道的新聞，繼續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