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氣氛陷入了徹底的僵持。

宋妍有些心虛，她咬緊牙關，沒再說任何話。

須臾過後，她鼓起勇氣，重新擡眼看向李越。

自她說出分手兩個字開始，李越的情緒就明顯不對。

他的神情看似波瀾不驚，但宋妍總隐約覺得平靜湖面蘊藏着巨大的驚濤駭浪。

兩個人就這樣面對面對峙着。

持續了好幾秒。

李越倏地低頭自顧自哂笑，笑裡有幾分自嘲的味道。再擡頭時，笑容已經消失，他的脾氣似是耗盡：“說完了？”

宋妍茫然：“啊？”

李越：“你從哪學的這套歪理邪說？”

宋妍說出了心裡話：“我隻是覺得我現在的狀态很不适合談戀愛。”

李越問：“狀态不好就丢掉我，那等你狀态好了呢？你是怎麼打算我的？”

“啊？”

“等你狀态好了，”李越下巴稍擡，眼睛盯着她，“是和我談呢，還是重新找個新人談？”

“……”宋妍趕緊否認，“不是。”

李越打斷她的話，繼續追問：“不是什麼？告訴我是哪種？”

“……”宋妍低下頭，兩隻手交纏在一起，右手食指都快被摳出了血，她說，“我還沒想過這個問題。”

宋妍整個人都陷入了無盡的自責中。

全是她的錯，她當初不該開始這段關系的。

但在李玉梅出事前。

她認為李越是不一樣的，她可以對他打開心扉，對他坦白一切，因為他是李越。

但現在。

李玉梅去世後。

她不敢了。

所有和她親近的人都離開了這個世界，她的母親，李玉梅。

她留不住任何人。

她無法承受讓李越靠近後再離開，那比殺了她還讓她難受。

她甯願現在就放李越走。

如果注定要失去，似乎長痛不如短痛。

至少現在兩人在一起時間還不長，李越應該不會感覺到太大的痛苦。

如果自己死抓着李越不放手，似乎才是對李越的折磨。

所以，宋妍選擇自我放逐。

……

“我倒是沒想到，”李越很輕地點了下頭，而後說，“對你來說，我原來這麼無關緊要。”

兩人隔着幾米的距離。

中間卻好像隔着條銀河。

“不是的，”宋妍有種想哭的沖動，她硬憋着，堅持把話說完，“是我自己的狀态不好，我不想拖着你。”

與其一直拖着李越，她選擇放他自由。

兩人的分開似乎是可以預見的。

有那麼一瞬間。

宋妍希望她和李越從來沒有交往過，甚至兩人當初根本沒有重逢。

也許一切都是個錯誤。

而現在，這個錯誤需要她來親自結束。

宋妍始終保持着低頭，不敢去看李越。

“我剛剛煎了蛋，另外，”李越盯着宋妍的手指看，她的手指都快被自己挖爛了，他忍着，淡聲道：“鍋裡熱了牛奶，你記得吃早飯。”

“……”

宋妍茫然擡頭。

卻看到李越那張生冷僵硬的臉，那張自帶距離的臉，在此刻已經沒有一絲溫情。

他大跨步走到她的旁邊，用眼神示意她讓路。

宋妍識趣閃躲到一邊。

李越沒再說話，他走到玄關處換鞋，動作幹脆，幾乎沒有一絲遲疑。

“你要去哪？”

這話剛出口，宋妍就感覺到了自己的僭越。上一秒自己剛提了分手，李越已經同意，現在，李越去哪已經和她沒有任何關系了。

李越回答很簡潔：“去醫院。”

……

大門被李越随手帶上，宋妍被獨留在了家中。

宋妍并沒有吃早飯。

她癱在沙發上。

心髒感覺一陣陣的發疼。

明明自己按照計劃提了分手，李越也沒有糾纏，所有的一切都完美的落下了帷幕，為什麼現在的她卻那麼難過。

和程潇年分手的時候，當時雖然她也很難過，卻不同于現在的感覺。

那時，她利落幹脆，唯一的擔心就是牽連到工作。

但現在。

她和李越在一起的時候也不過一月有餘。

為什麼她有一種緩不過氣的感覺。

明明是她抛棄的李越，但現在，宋妍有一種被全世界抛棄的感覺。一種溺水瀕臨死亡的的窒息感。

她早就知道李越是什麼樣的男人。

他從小養尊處優，絕對不會為了任何人去低聲下氣祈求，不過分手罷了，這對李越來說算得了什麼？

……

宋妍沒在沙發上躺多久，她很快就回了卧室找到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