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松田陣平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夢到了一些,他很久都沒有想起過的過去。
他不是一個會一直懷念過去走不出來的人,他相當的活在當下,不會被過往絆住腳步。
而且他真的很忙,那些每天無事呻吟的人一定是沒事幹,人忙起來真的很難思考這些形而上的東西。他忙着學習,機械原理和制造、格鬥技巧、槍械技術、網絡信息安全技術等等等等。每一項學習内容都相當的實用,多重意義上的,畢竟學校教的内容學不會,也不會讓你在實際運用的時候死掉。而他如果學不會,就真的會在任務裡失誤進而死掉。
他沒有多餘的力氣思考一些更深的東西,盡管他非常清楚,父親對把他牽扯進組織這件事一直懷着很深的愧疚。但是個人的力量又如何能跟龐大的組織甚至國家抗衡呢?是警視系統的誣陷讓父親不得不加入了組織,而這不過是組織為了利益做出的大動作濺起的小小水花之一,他的爸爸不過是被殃及的池魚,而他也不過是池魚旁邊的小小蝦米罷了。
那這個國家的體制機構還有多少是值得信賴的?還有多少能抱以期待?他在任務中見到的那些政府高層人士又參與了多少?了解了多少?甚至做主實施了多少?
最好不要再思考這件事了,想這些隻會讓人心浮氣躁,而心浮氣躁才是最大的陷阱。
松田陣平以極快的速度提升着自己各方面的實力,他很有好好生活和認為自己已經不是好人的自覺。為了生活,也是為了在組織的壓力下不得不做壞事的父親,他能感受到父親對他的愧疚和痛苦,但卻不能通過酗酒逃避和緩解,因為一切可能喪失身體靈活性的舉動,都有可能對自身的安全造成嚴重的後果。
松田丈太郎已經失去了職業的榮譽和正常生活的一切,他絕不能放棄自己唯一剩下的東西,他的兒子。于是松田丈太郎相當的順從組織的任務,隻為了能保護他的兒子。
所以松田陣平必須變得更強,掌握更多的話語權,才能在父親努力保護他的同時,用自己保護他的家人。
他開始和各種組織的人打交道。第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他表面非常鎮定,但回到安全屋的第一秒就吐了,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體會到生命的脆弱,隻需要一個小小的裝置,手指輕輕的撥動一個按鈕,啪!就能帶走多少條血淋淋的生命。
第二次做任務時,他已經能維持自己的情緒。也許我真是個反社會的天才也說不定,松田陣平一邊撥動着開關,看着遠處建築物上升起的黑煙,一邊自嘲。
随後是第三次,第四次。組織吸收兒童和少年是真的有原因的,價值觀還沒完全成熟的年紀,身處在這樣的環境裡,又有誰能保持着曾經被迫加入時痛苦的心境呢?
反正松田陣平覺得他沒那麼正義且高尚。
随着他的年紀不斷增長,他的實力也越發出衆。已經不再是松田丈太郎保護他,而是他開始保護退出一線任務的父親了。
松田陣平20歲成人那天晚上,松田丈太郎罕見的開了瓶酒,自從進入組織以來,他已經戒酒多年了。
父子倆在安全屋裡什麼都沒說,隻是悶頭喝着酒。好像又回到了那段時間,父親在沙發上悶頭喝酒,兒子在旁邊看着。
松田陣平給自己倒的是度數不高的啤酒,他從事需要精細手指操作的行動,本身對酒也沒有特殊的癖好。他搖着啤酒杯裡的酒,看着父親,他已經50多歲了,眼角已經有了皺紋,在一個普遍吸收兒童和少年犯的犯罪組織裡,他實在是拉高了組織的平均年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