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是錢先生的,廢棄後就成了路詩客的,也就是說,産權目前在塔克集團手裡。”星河回答。
彷佛生怕對方不了解似的,星河還特意加了句:“錢先生曾經是本州最大的煤礦礦主,後來隐退改行,據說不僅在行業内仍有餘威,連□□上也很有顔面,你常去的花果園,幕後的管理者就是他。”
原來在花果園時經常聽人提起的錢先生,曾經是位煤老闆,那真是财大氣粗,怪不得很多人說起他都肅然起敬。
隻是不大明白路詩客買來一個沒有礦産價值的錦山是為了啥?
有關這一點,連星河也答不上,隻能說網民們的猜測五花八門:有人說拿來做墓地的,更有甚至說路詩客要在那裡煉丹求仙,還有說是屯糧要造反。
反正各種匪夷所思的猜測都有,周夏打趣星河道:“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星河不以為然道:“每天都有多人和我溝通,還有網絡上的讨論也很多,每個網絡用戶都相當于把他自己的大腦變成移動硬盤,用來向我這類電子生物提供數據。人氣養人,于是我就越來越厲害。”
“于是網民們等于被你吸食了元神?”周夏笑問。
“也能這樣說,”星河回答。
周夏突然道:“萬一海德拉的服務器停電了呢?”
星河沉默幾秒,回答道:“死亡是道聽旁說來的,經曆過的人沒法詳細叙述這件事兒。”
周夏不由笑了,這個AI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是人類,可偶而也能爆出來的幾句不乏哲思的金句。
他又問:“那你知道錦山裡頭有什麼危險嗎?我很想進去。”
星河發來個“吃驚”的表情包,問:“幹嘛非要進去?”
周夏不知道如何對AI解釋。
因為陸世風說隻有他可以入錦山,而别人不行,包括周夏!
憑什麼?士可殺,不可辱。
某種隐秘的情緒,不知何時開始在他心頭落地生根,緩慢滋生。
以至于他覺得,自己的最終理想就是與那個人平分秋色。
趕上他,超過他,這是周夏深藏的、不想說給任何人的秘密。
星河又哪裡能理解到他的情緒呢。他隻會勸周夏:“什麼都想知道會害死你!哎,你要真打算進去的話起碼得組團,最好和和其他騎手一起。”
一直等到周夏忙完夜裡的單子,才發現陸世風給他的留言:來我家取走你的八條魚,過午夜不取全扔。
呦,這人竟還保留着他的寶貝們!
周夏為表示感謝,還買了些新鮮的水果和零食,并準備好了一筆款子,說不定陸世風在碼頭上被罰了不少錢,他不能讓人家吃虧。
等到他欣然登門,陸世風看看他手裡的東西,面無表情道:“你怎麼知道我打遊戲正缺夜宵呢,要不要來兩手?”
周夏遊戲向來打得很菜,平時跟朋友們玩就經常挨噴,但架不住陸世風那漫不經心的一瞥,好像在說:你敢嗎?
周夏把心一橫,脫口道:“行啊,打就打!”
誰怕誰啊,說不定那人比自己還菜。
心理建設完畢,周夏迅速落座開局,果真,他是自投羅網。
因為兩個人雙排幾把後,氣氛便開始變得尴尬——陸世風确實很厲害,周夏沒機會噴他,而他那麼菜,陸世風也不噴他。
兩個大男人沒那麼多話說,隻能默默地面對着各自的電腦屏幕。
周夏那天也不知道怎麼迷迷糊糊走出陸世風的家,直到第二天醒過來才發現:靠,魚還沒拿回來呢!
他擔心陸世風真把魚給丢了,連忙一個電話打過去,那人冷冷道:“晚上再來,打遊戲就給!”
這是還嫌他丢臉丢得還不夠嗎?
熬夜玩遊戲很容易餓肚子,那人又沒囤零食的習慣,周夏隻能又買了一大袋過去。
等他踏進28樓的大門時,陸世風說已經等了好久。
周夏問:“那你怎麼不先自己玩?”
那人說沒有他的遊戲毫無樂趣。
周夏驚呆了,說:“我這麼菜你為啥還願意和我一起我打啊?”
那人道:“看你手足無措的傻樣會讓我特别開心。”
周夏聽了,馬上就忘了問侯自己的八條魚,而是使勁把零食袋子朝地上一掼!
他也不吭聲,默默坐在電腦前開機聯網,忿忿地想:這東西不就是經驗和手速嘛,又不是做數學題,早晚把這狗東西打趴!
大概察覺到他的不悅,陸世風主動逗他道:“身上噴了香水嗎?這麼香?”
周夏想起來之前送的那單貨裡确實有這玩意兒,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懶得解釋,隻說了句:“驅蚊水。”
這次雙排,對手裡有幾個比較厲害的角色,剛開始比陸世風還要強悍。
因此周夏也終于有機會觀察到那人的反應:他發現人的情緒敏感性和穩定性還真是不兼容,他自己很容易暴躁,可不管輸赢,轉臉也就忘了。
而陸世風表面上穩如老狗,好像什麼都觸動不了他的情緒,再仔細觀察才會發現并非如此,他這人對“赢”或者“勝利”這些字眼,似乎有着偏執的追求。
由此帶來的後果就是:赢固然能體味到歡樂,可失敗也能體驗到放大的情緒波動。
有好幾次,眼看他們要輸,陸世風的表情變得特别陰沉。
幸好後來局面扭轉,那人才臉色稍霁,但看着還是有點駭人。
周夏想緩和氣氛,轉頭小聲道:“你猜我身上到底噴了什麼?”
陸世風瞥他一眼,沒理會。
周夏厚着臉皮道:“其實啥也沒噴,我猜主要是因為我心懷坦蕩正氣,口吐氤氲芳香,所以才會有種少男的芬芳!”
陸世風再也忍不住,臉上頓時綻開笑意,瞪他道:“專心點!”
他的笑稱得上春風拂面,周夏看在眼裡,立即決定原諒對方之前所有的冒犯。
等到遊戲打完,已經是第二天淩晨兩點。
周夏剛伸懶腰打個哈欠,就聽陸世風道:“請你先把手機和手環都用泡棉紙包紮好,這樣才能屏蔽掉所有的信号,我不想被竊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