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言辭懇切,邏輯充分,細節充足。這下不好意思的反而是周夏了。
可接下來的一句話,吓得他立即忘掉自己應該說什麼,因為那人道:“今天還是早點休息,記住晚上不要總踢被子。”
周夏不敢接話,隻能先把這個困惑抛在腦後。
連着好幾天,陸世風喊了他好幾次,都被他找借口推開了。
不過拒絕多了,周夏也覺得不太好,畢竟跟他也沒什麼矛盾,總是躲着倒顯得不夠坦蕩,彷佛自己心裡有鬼一樣。
等找個機會,自己去主動約他一次就好了。
之後的周五,周夏下班便問陸世風要不要一起打遊戲,到他的車廂裡玩也行。
陸世風回複說今天廢墟聯盟的斥候們聚餐,然後還發了張圖過來,滿桌豐盛大菜,背景是在他家客廳。
周夏說:“我還沒吃呢,不如也過去蹭個飯?”
對方很久才回,說有可能聊工作,外人不太方便。
周夏當時就有點不高興,心想之前老子哪回去都沒空着手,那八條寶貝鲹魚也都親自下廚燒掉和你一道吃了,因為怕你過敏,連料酒和姜絲都沒放,吃得老子一嘴腥!
現在你居然就這樣對我?那麼多菜吃得完嗎!
周夏有點氣,開始在騎手群裡組局叫大家出來喝酒打牌。
直到進了酒吧門,他才完全冷靜下來,自己也很奇怪當時為啥會那麼生氣。
現在回想起來,陸世風說的話完全沒錯啊,人家聯絡感情,肯定還會讨論些内部的計劃,就算一開始請周夏,他也該識趣地拒絕。
他向來自認為情商不算太低,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這次的表現卻大失水準。
他正悶悶不樂,阿焰頭一個到了酒吧,看見他無精打采,她也不問原因,上來先陪他喝了幾盅。
後來又來了一批騎手,其中的西門吹蕭和西門吹牛都是群裡一起玩過的,大家這次也是頭回線下聚會,倒也一見如故,又叫了好多酒過來。
中間周夏的手機響了好幾次,平常很少有人挑這個時間段打過來,他就沒留意。
反而是阿焰發現他的新手機響了好幾次,其間還有消息發過來,一直“滴滴”做響。
她拍拍周夏的背,見他沒反應,覺得他是真有點醉了。
最後,阿焰便自作主張接起了手機。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夏隻覺得卡位上的人越來越少,還記得阿焰臨走前對他說的是:“小周哥你朋友來接人了,大家喝了酒都不能開車,還是讓他送你吧。”
然後周夏就被人扶上副駕,開車的人俨然就是陸世風。
那人先是盯了他好一陣,才道:“你生氣時的樣子真得很有趣哎!”
周夏不耐煩道:“我哪裡生氣了!胡說。”
陸世風沒理他,開始開車。
周夏憑借酒後不多的理性,觀察到這人開車和别人截然不同,尤其是到路口轉彎的時候,他總不自覺地用身體先往左或者往右大幅度靠,弄得周夏老以為快要撞到什麼東西,或者司機要跳車先走。
尤其是他上坡加速時,不由自主地就朝後拔方向盤,樣子特别搞笑。
周夏的酒被他吓掉大半,忙吆喝說:“靠邊停,靠邊停。”
陸世風起初并沒打算理會,後來見他是真不樂意了,才把車子停在路邊,轉身望着他也不說話,好像在問:有什麼問題嗎?
周夏咽下口水,問:“嗯,那個,你到底有沒有駕照?看你開車,我有點怕。”
陸世風平靜道:“有駕照,F照,flying~。”
周夏一時沒反應過來,心說這哥們逗我呢?
還沒等他接着詢問,陸世風皺眉打開車窗通風,道:“就因為沒到我家吃到那頓飯,所以不爽嗎?”
周夏惱道:“我是缺飯吃嗎?是覺得你太不夠意思了。”
陸世風突然就笑出聲:“今晚來我家的女孩子比較多,所以沒叫你來。”
周夏更惱了:“有很多女孩子還不叫我,你小子是畜生嗎?”
陸世風平靜道:“她們不适合你,你臉皮太薄,來了會被她們吃掉。”
周夏察覺出對方笑意裡揶揄的成分,掙紮着辯解道:“适不适合誰說了算?再說,我就喜歡被美女吃掉,下次再有這種機會請千萬不要斷我行情!”
陸世風轉過頭:“你斷我行情、把女孩子從我身邊趕走的時候,就沒想過風水輪流轉吧?”
周夏一時半會有點想不起來自己究竟何時做過這樣的事兒,此刻他腦子昏昏沉沉的,眼皮已經撐不住了。
反正他被陸世風怼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有點下不來台,嚷嚷道:“遊戲不讓打,山也不讓人進,有美女的聚會也不讓人參加,太過分了!”
陸世風大約也被這句話給噎住了,半晌才道:“是我沒把話說明白,别生氣了好不好?”
他連問了幾句“好不好”,對方卻毫無反應。
原來周夏早就靠着他肩膀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