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夏起床後,擔心發手機短訊影響陸世風休息,便給他留了字條,一個人悄悄地開門下樓,飛車追了出去。
他的車子開得飛快,和阿焰的定位紅點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朝海邊走隻有一條公路,剛上去的時候時候,他還經常看到一些汽車,随着道路越來越偏僻,汽車也看不到了,零星的燈光不見了,周圍完全是漆黑一片。
沒有星,也沒有月,唯一的照明就是他的車燈,除了一條沒頭沒尾的道路,什麼也看不到。
而且不知何時,四周開始起霧,越朝海邊方向,霧越來越大,最後能見度隻有一二十米了,周夏的車速也慢慢降到了三十不到。
此刻車子的近光燈還勉強能看到點道路,遠光燈隻能看到白茫茫一片。
他看下手機,阿焰的定位還在前面,那輛車必然也遇到了大霧,行動遲緩。
她的手機,仍然接不通。
不管了,繼續開。
能見度很低,周夏一開始根據馬路牙子的位置,來确認自己仍行駛在道路上,後來開着開着,馬路牙子也沒有了。
好在路邊種了許多樹,他隻好靠車和樹之間的距離,來判斷自己仍行駛在道路上。
路越開越偏,最後連樹也沒了,周夏隻能靠左前車燈照射出的公路分道線,來判斷自己仍在道路上。
奈何馬路中央的分道線是虛線,一會出現,一會隐去,辨認非常困難。
周夏必須保持精力的高度集中,才能保證不翻車到路邊的泥溝裡。
他整個人慢慢就進入到一個出神的狀态裡,精力很難集中。
偶爾打一個激靈,反而把自己吓一跳,看上去似乎清醒了,其實又慢慢進入了半昏迷狀态。
那是一種沒睡着,但又仿佛睡着了的狀态。
整個世界變得異常陌生,有一種奇怪的疏離感。
周夏用僅存的理智提醒自己:堅持住。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咣當”一聲巨響,他被吓得完全清醒,第一反應就是刹車。
他定睛朝前一看:前面道路出現了一個很緩的彎,而他則在半睡半醒之間,筆直地沖出了大路。
現在一半車身在馬路内,另一半車身在馬路外。
周夏深呼吸一口氣,告誡自己冷靜,這才打開手機的手電筒下車,慢慢下到路邊的斜坡上。
坡上盡是一些石塊和泥土,上面還有一些樹葉啥的雜物,車子的右前輪懸在外頭還在滴溜溜打滑呢。
他決定先把車倒回到馬路上再檢查,希望不是爆胎,真是的話隻能自己換。
坐回到駕駛室裡,周夏這才想起來看下手機導航——慢着,這地方好像是一座橋,盡管從地圖上看那條河并不明顯,隻是條藍色的細線,彎彎曲曲朝入海口延伸。
他凝神細聽,果然聽到了潺潺的流水聲,非常輕,就在車子下方。
大霧不知何時散去,借着微弱的星光,可以看到河面不寬,離對岸約有十幾米。
周夏道額頭立刻就冒出了汗,這荒郊野嶺的,剛才萬一不小心把車子開到河裡,這車說不定就真成了他的靈車。
他挂上倒檔,慢慢把車倒回到馬路上,然後又看下自己和阿焰之間的距離,頓時呆住了!
從手機上看,那個紅點離他很近,而且明顯也停了下來。
這時就聽見一陣引擎聲響,馬力很足的那種,比尋常的轎車要響很多倍。
初時還以為附近有什麼車子發動,哪知道聲音的來源竟然是河面遠處的一艘快艇。
後半夜的月亮,不知道何時升到半空,快艇明顯在朝對岸停着一輛越野車駛去。
駕駛室和副駕兩個人也發現了快艇,他們立即開門下車,分别繞到後面座位,似乎想把什麼人給拖出來。
他們兩個顯然早就注意到了周夏,其中一個哈哈大笑,另外一個人則朝河裡做出抛物的姿勢。
先是“噗通”一聲,阿焰定位的紅點便消失了。
周夏現在百分之百肯定,她就在對岸,剛才被丢進水裡的,應該是她的手機!
他腦袋“轟”的一聲,幾乎能感受到太陽穴附近血管在啵啵跳動。
現在就算跳下河遊過去也來不及了,一旦快艇靠岸與越野車會合,阿焰被轉移到船上,自己才真是束手無策。
他把手伸向座椅下面,那裡放着一把從黑市買來的槍,原先隻是拿來提防小偷和強盜。
但目前雙方的距離有點遠,即使在射程内,這黑燈瞎火的,也不能保證能正好擊中對方。
除非,先過河?
對岸那人又朝他發出挑釁的口哨聲,在深夜裡聽起來特别刺耳。
人一旦被情緒掌控,就如同開了保險的槍,巴不得子彈上膛,一股腦兒轟出去。
他盡力壓制着自己的憤怒,慢慢朝後倒車,能感覺到輪子下面都是松軟的腐葉泥土,或者石塊,灌木。
總之,他通過座椅的震動以及方向盤傳來的感受,已明白車子沒問題,完全正常。
與此同時,周夏的大腦開始飛速計算:以前他做過數據模型,汽車水上漂的核心要義跟其他物體沒有太大的差别,無非是“速度夠快、車身夠輕、車輪夠寬”。
他的這輛車是8缸發動機,動力能趕上一些中等跑車了,輪胎也比其它家用轎車要寬太多,唯一的缺點就是自重較大,但他願意冒險一試。
他相信,想要實現汽車的“水上漂”,破局之路就是:
唯快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