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夏道:“那另一個弟弟呢?”
一想起那無非是個沒有身體的腦袋,他心頭不由一凜。
“死了。”邵先生說,“那是島主第一次做這種雙頭分離手術,分開兩隻腦袋後,才發現它們有大腦額葉組織和重要血管相連,這就意味着除非犧牲掉其中的一個,否則無法通過手術分開。當時我目睹了全程,心情也很壓抑。”
怪不得黑熊男總是歪着腦袋,看上去怪怪的,原來他脖子那邊曾經居住過另外一顆頭顱。
非要在兩人當中任選一個活下來,恐怕在有些國家是違法的,哪怕家人或者病人強烈要求做,一旦手術失敗,也會被界定為“殺人”。
魔法的度掌握不好,會演變成犯法。
邵先生和他的太太某種程度上都在從事“違法”勾當,這或許就是他們一家隻能躲在花果園,或者洛克島的真正原因。
再說麗莎這邊,她剛向邵太太彙報了周夏平安脫險的結果,後者揪然不樂道:“我想見他的話,自己會找機會,怎麼把他帶上島了呢?那孩子挺聰明,我不想他發現太多。這次真是迫不得已,才把我的小寶貝們放出來。”
話音剛落,她面前的巨大玻璃房子裡,不斷發出“啪啪啪”的沖擊聲,原來是執行任務回家的蝗蟲們沖進大門,不斷地敲擊在玻璃幕牆上。
麗莎連忙俯身在一台電腦上,對玻璃房内數據進行微調。
邵太太見她很熟練的把玻璃房左右前後的空間進行了拓展,不斷感慨道:“蝗蟲是多害羞又孤獨的蟲子啊,可一旦它們通過視覺、嗅覺和觸覺感知到同類密度變高,血清素就會提升,情緒随之變化,抑制‘群居态’的基因被打開,維持‘獨居态’的基因被關閉,那一刻起,蝗蟲就會立即變成熱愛集體行動的動物!反之,它們就會恢複孤僻。真是一群聰明可愛的蟲子!”
麗莎對她的性情早就很熟悉了,可聽見她這樣自言自語,仍舊忍不住抿嘴微笑。
安置好蝗蟲,門口響起很輕的敲門聲,聽上去有些怯怯的。
邵太太喊了聲“come in”。
阿群推門而入,先是恭恭敬敬地朝兩位女士行禮,這才伸出攥得很緊的右手道:“我在草叢裡撿到了這個。”
那是一隻亮閃閃的金屬耳夾,邵太太立即辨認出來它的主人是誰,皺眉道:“總覺得這玩意兒應該不僅僅是裝飾,麗莎——”
她轉向下屬道:“你趕緊找到邵先生,把這東西還給那孩子,順便再把他帶回來,算了,幹脆直接送那他離島吧,我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他不該來。”
麗莎連忙接過耳夾放好,拍拍阿群的臂膀示意沒事兒了。
他朝邵太太彎腰,甕聲甕氣道:“阿群先退了,島主夫人。”
邵太太說:“講了多少遍啦,不要這樣喊我!”
直到阿群走遠,邵太太才叮囑麗莎說:“如果找不到或者邵先生不放人,你就告訴我。”
麗莎故意逗她道:“好的,島主夫人。”
邵太太連忙不斷擺手,像是要趕走那句話:“真吃不消,不要這麼喊啦!也别喊邵先生‘島主’,聽上去怪怪的。”
環形道路上根本沒有其它車輛,連棵遮蔭的大樹也沒有,周夏坐在副駕,隻能看見前方一片明晃晃、光秃秃。
因此,當那隻石雕從視野裡冒出來時,就顯得特别突兀。
邵先生為方便他觀察,故意緩降低車速,說:”你看,像不像一條巨蛇?這是本地土著的圖騰,也是他們的神。旨在保佑全島的人風平浪靜,順利出海。”
可最後全島的青壯年,還是全體覆沒。
周夏道:“那你們這些新搬來的人,還信這個嘛?”
邵先生哈哈大笑說:“反正我不信,沒做壞事,就根本用不着向神祈禱,做了壞事那向神祈禱也沒用。”
總而言之,神沒用。
周夏又看了眼石雕,道:“它和展覽室裡的那條多頭蛇有點像。”
邵先生放在方向盤上的手,立刻松了一下,他警覺道:“你去過那間展覽室?怪不得阿群要追你,那裡是島主的禁地,估計是停電後門禁失效過一次,你才有機會進去。”
周夏對那條九頭蛇實在是心有餘悸,忙道:“那蛇是真的嗎?”
邵先生斂容道:“當然是,那是島主花重金從土著手裡買來的,買來時它還是活的。”
“活的?”
”對啊,不過已經奄奄一息,很難搶救了。即使救了,這蛇也活不久。”
邵先生解釋,多頭蛇難免會表現出互相吞掉對方的意圖,遇上危險後,一個頭能發覺,而另一個頭沒有時,對身體的下一步行動的指令便會産生沖突。
而且一個頭受重傷或發生腦梗之類狀況時,也會拖累其它的頭,嚴重時隻能集體翹辮子。
周夏小心翼翼地問:“蛇頭好分離嗎?”
邵先生搖頭道:“不好分,首先麻醉劑的劑量很難掌握,其次一旦藥勁不到位,病人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咬醫生,但蛇會。”
喔,原來是條可憐的大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