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夏回馬裡亞納周第二天,陸世風就找到他說:“走,帶你去見一個人,他可能會告訴我們鲸魚身體裡的芯片是怎麼回事。”
這次他們仍舊乘坐輪船過去,但并非之前周夏去洛克島的那種舊船,而是一艘豪華的郵輪。
他們上船以後才發現,裡面的中老年人特别多,多數是情侶或者老夫老妻。
尤其是天黑以後,中老年人都在餐廳或者酒吧活動,要麼就去其它娛樂設施消磨時間,陸世風說咱們不應該和老人家那樣吧,要不要去甲闆上活動下?
周夏原本想說外面黑黢黢的有啥可看,咱們又不是來度假的。
話到嘴邊,覺得怕有些敗興,不如就随他出去逛逛。
他經常坐船出海,早就習慣了颠簸和輪船在黑夜的景色。
沒想到陸世風卻不是。
他們兩個剛出來,陸世風興緻還很高,很快就不出聲了。
因為他覺得自己看到了這輩子最不喜歡的那種場景。
天上既沒有星也沒有月,天也是黑的,海水也是黑的,它們混在一起,分不清楚上下,混沌一片。
其實船内部的光芒很璀璨,即使船身也有探照燈、夾闆射燈等諸多光源,可周圍那濃墨重彩的夜色,卻把這五花八門的光線完全吸收了,以至于人呆在甲闆上,連船舷邊上的海水都看不見。
那種感覺,就好像船走進了異界。
在漆黑的空間裡漂浮,人在其中根本難以搞清這船是在海上,還是在空間漂浮。
陸世風難受的很,隻能緊緊拉着周夏的衣角。
周夏卻好像一點問題都沒有,各種古怪的想法一股腦湧了出來,甚至有些興奮地說:“你有沒有覺得,好像我們正在異界旅行,比如黃泉啊,時空隧道啊,冥河之類的。”
陸世風聽了有點赫顔,他這還是乘坐21世紀裡的豪華郵輪,就被吓成了傻子。
幾百年前那些乘坐着簡陋輪船四處探險的人,乘坐的可是木船,設備也不先進,他們根本不知道下一站會駛向何方,船的那一頭又是什麼地方。
在這種黑暗裡,陸世風晃着晃着就有點想吐了,感覺就像被困在什麼奇怪的空間裡出不來了。
偏偏周夏還非要去拿飲料,在等他的這個過程裡,陸世風忍不住想找回去的路,竟沒有找到。
等周夏拿着飲料再回來找到他時,陸世風還在滿頭大汗地走來走去,像困在籠子裡的野獸。
周夏剛打趣了他一句:“就一刻不能離開我?”
見對方的臉色不好,他才連忙過去小聲道:“怎麼了?”
陸世風說:“有點暈,躺下來說會話吧。如果現在回到船艙,明天我是打死也不想再出來了。”
周夏這才察覺到他的緊張情緒,連忙道:“行,就地躺倒吧。”
兩個人依着船舷,面朝船艙,半躺了下來。
就聽陸世風說:“閉上眼,和我說說話,好讓我忘掉這裡的黑,我看自己過多久能習慣。”
周夏道:“你要是不舒服,咱們現在就回去,别硬抗。”
“不”,陸世風頑固地說:“我還偏不信會有小爺克服不了的場景,今天偏要熬下去,看看多久能習慣這種黑暗,你都沒事兒,我一定也行!”
自負好勝如陸世風,看來也是個拗蛋,絕對不允許自己出現絲毫的服軟害怕的迹象。
兩個人幹坐了一會兒,周夏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神經在一點點放松,為轉移對方的注意力,他隻好沒話找話道:“隊裡的騎手,有人換了自動駕駛的汽車,說性能特别優越,全智能的,自己不要動手就能開車上路,睡覺和娛樂的時間都有了。”
盡管陸世風閉着眼,周夏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還是能聽到他略微不屑的聲音道:“自動駕駛車?我才不信汽車芯片已經到了這麼強勁的地步,都是騙傻子、割韭菜的,你不會也想要換車吧?”
周夏本來正想說“我确實很感興趣”,又被陸世風的下半句,整得連忙把這句話吞了回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陸世風拉住他的手,整個人都從船舷上滑下來,斜靠在周夏的身上。
他這是舒服了,周夏卻不自在了,這種親密的距離,甚至讓他有些腦頭昏漲,面頰發燙。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對他的感覺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反正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特别在乎他的感受~當看不到他時,就想知道他在哪裡,去做什麼。
而這種感覺,是隻有在他中學時代對喜歡的女孩子才有的感覺。
這種感覺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但它又是切切實實存在的,根本壓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