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世風原本還堅持說殺雞焉用宰牛刀,架不住周夏死纏爛打,隻好同意讓佩姬試一下。
接下來就是搞到完整的事故錄音了
周夏首先想到的就是老爸,奈何老周兩手一攤,說:“我的級别根本碰不到錄音,這件案子最初是縣一級警局來管的,哪知後來上面發話,就被轉移到了州立警察局管轄,連同所有的物證都拿走了,縣級警局根本接觸不到。”
看來雷老還是很有通天手段的,把一個原本簡單的交通事故,安插到到州立警察局處置,直接動用了手裡的高端人脈來嚴防死守。
周夏略作思考,就想到了一個人,管他要或許有希望。
誰?盧映雪。
果然,對方因為人口質量管理局沒有保護好周夏而内疚,沒有堅決地回絕他。
周夏則稍稍利用了下他的這種自責心理,又說了幾句軟話,盧映雪猶豫片刻,便放棄了他的抵抗。
但還是再三提醒他:“我這是破例,違規的操作千萬不要讓博士知道。”
周夏笑說:“博士是能源部部長,管大事的,不會管這種小事兒。”
錄音僅有一分半鐘,周夏先聽為快。
聲音很清晰,車主及其女友都是在抱怨魔笛無法刹車,然後就是質問智能管家,AI先是用不緊不慢的腔調進行了官方的解釋,随即就是車主和交警的對話。
最後才是斷斷續續的對話、辱罵、尖叫,既有男聲,也有女聲。
那個發怒的女聲聽上去并不像車主的女友,但也不象智能管家。
因為其中的情緒太過飽滿、太過尖銳,除非真人,根本不會有這樣的聲音。
難道車裡還有别人?
不應該啊,車禍現場有很多人圍觀,電視台的鏡頭裡,明明僅有兩具燒焦的屍體被擡出來。
沒人敢在這件事上隐瞞真相。
周夏把疑慮告訴陸世風,後者一言不發地将數據輸入到電腦裡,說:“讓佩姬試試。”
周夏感慨說:“AI竟然可以用音頻複原人類的外表,真是魔法!”
陸世風搖頭道:“在我這裡沒有魔法或者說玄學,一切都可以用科學來回答。”
按照他的解釋,人類說話靠的是聲帶振動,它是位于喉部的左右對稱的彈性纖維和橫紋肌,發出振動後,聲音在胸腔嗡嗡作響,大部分從喉嚨裡傳出去。
與此同時,人類的面部也充當着聲音的擴音器,比如顴骨、下巴、鼻子、嘴唇等等都會發出振動。
它們的結構和厚度不同,發出的聲音也迥然而異。
當AI接觸過大量相關音頻和人類對應的外觀數據後,便能構建起獨有的數據庫,并捕捉到不同聲音間的細微差别,繼而畫出說話者的面部特征。
這就是AI工作的原理。
甚至連種族、眉毛、發型和基本都能對上。
周夏好奇道:“為什麼眉毛和頭發也能相似?它們又不能随聲音振動。”
陸世風說:“虧你還是學數學的!當數據量足夠大,電腦會進行歸納分類,把聲音和毛發進行自動關聯。”
他們說話的時候,電腦桌面上的佩姬仍然在不停地閃爍着,進度條徘徊在百分之三十左右,正在艱難地朝前奮進。
周夏遲疑道:“行嗎?不會太為難閨女了吧?”
陸世風“哼”了一聲,這才得意道:“佩姬根據錄音電話,不僅能描繪出說話的人長什麼樣,還能知道ta所處的環境,像房間大小、是否有窗,牆壁用什麼塗料都可以挖掘出來。”
不等周夏發出”哇“的一聲,那人又道:“當人打電話時,難免由于當地的電網波動産生雜音,佩姬甚至能把這種雜音剝離出來,再和全國的電網數據庫進行匹配,從而發現通話者的位置,還有挂電話的确切時間。”
結果很快就出爐了:事故當天的魔笛汽車裡,對應有三張人臉。
前兩個都在意料之中,乃是車主及其女友。
而周夏望着第三張臉,足足沉默了三十秒。
那是一張端莊秀麗的鵝蛋臉,飽滿的額頭、明亮的眼睛,一看就可歸類為某位睿智的女性。
陸世風顯然也很吃驚,兩個人對視一眼,同時點了下頭。
沒錯,這張臉正是車主的前妻,那位天文學研究員:傑西卡女士。
這還不是最令人吃驚的環節,因為佩姬對這位傑西卡女士通話時所處環境描述,字眼也很奇葩:光滑,有規律的波動,無窗,無牆,無窮大,無窮小。
就好像那位女士住在了一個光滑如鏡,又無限大的幻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