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終于，陸世風松了口氣，整個人朝椅背上一攤，露出精疲力竭的神态。

套娃式的開發，完成了。

現在那台虛拟計算機業就像中元節祭奠家人的紙紮電器，已被送到了另一個世界。

隻是像他這樣的顔控，按說創造出來的任何作品本都該完美無缺。

奈何這次時間有限，計算機的外表有點讓人捉急，實在丢份兒啊。

大海上風平浪靜，偶爾有海鷗飛過，波光粼粼的水面，看上去燦爛得不真實。

奈何周夏他們毫無賞玩心情，滿腦子都是食物和水源。

他們又不是太陽能式智人，僅靠光合作用可不頂用。

過了好一會兒，周夏才在地平線盡頭發現一艘輪船，正緩緩朝自己的方向行駛過來。

兩個人又是揮手，又是叫喊，翹首以盼它的到來。

沒多久，輪船的完整輪廓終于出現了！

咦，好像有點奇怪。

輪船好靜啊，它這一路迤逦而來，連明顯的動力軌迹都沒，好像僅僅靠風就精準地來到他們跟前。

關鍵是，輪船上不見一個人影。隻有船身上垂下的一條纜繩，在那裡晃啊晃的，似乎在說：上來啊，快上來。

這，會不會精心設計的陷阱吧？

兩個人迅速交換意見，都覺得找個遮陰地兒躲避曝曬才是當務之急。

于是等到輪船剛移近，周夏第一個躍身跳起。

他一把抓住纜繩，先以腳蹬船，迅速攀爬些許，便把繩子的餘量奮力甩向同伴。

霍華德還以為對方搶先一步是為甩開自己，見周夏毫無惡意，他才放心跟過去。

很快地，兩人都翻到了船上。

隻見甲闆被沖洗得幹幹淨淨，連垂在船桅上的船帆都簇新潔淨，看上去就像才挂上去沒多久。

兩人在興奮中把整艘船幾乎搜了個遍，最後隻能互相攤手。

船艙裡也很整齊，簡直說得上窗明幾淨，但沒有任何家具，更别提人類的行蹤。

吃的或者說淡水，也沒有。

霍華德提議說：“去駕駛室看看？大不了你導航，我來開船，咱們先想辦法上岸，那樣或許會安全一點。”

兩個人一起摸到了駕駛艙。

他們現在很有默契，凡事都共同進退。

既有些微提防的意思，也是擔心在空無一人的輪船上，萬一遇到險情，共同抵禦的勝算更大。

等他們摸到船頭駕駛艙，這才徹底傻眼。

駕駛艙根本沒有船舵或者儀表盤，就好像當初造船的人過于匆忙地搭了個船架子，就将它驅趕入海。

空蕩蕩的駕駛艙，僅在地闆上擺着台電腦，還是那種大塊頭的台式機。

它正發出“轟隆隆”的巨響，好像一匹自言自語的拖拉機。

周夏先是觀察下四周，這才走過去。

他盤腿坐在它對面，然後又試着用配套鼠标輕輕點下屏幕。

台式機亮了——哇哈，多麼熟悉的沙盒遊戲，積木馬賽克風！

屏幕正中還有句話在閃爍：你快回來。

他愣愣地盯着屏幕，整個身體都僵住了。

蘋果園

陸世風守在電腦前，緊盯着屏幕。

過了很久他才有心思說話，隻聽他問：“霍華德沒死，是在養傷嗎？”

須叔道：“很難描述。”

他的口吻很怪，有憐憫，也有悲憤。

陸世風覺得對方應該還有話要說，便不再吭氣，耐心等待他開口。

隻聽須叔道：“你知道嗎，有一年某個東亞島國因為核電洩漏，不僅大量傾倒核廢水、污染周邊海域，還引發了國際恐慌，他們自己核電站内也死傷無數，幾名工程師被輻射後根本無法醫治，因為兩人已經皮膚開裂，爛成活死屍。”

陸世風道：“那不如死個痛快，怎麼？他們國家不允許安樂死？”

須叔冷笑道：“機構的最高領導不許他們死，因為之前臨床醫學從沒人見識過輻射潰爛，正好可以拿工程師們做活體實驗。”

病人的皮膚根本無法恢複，隻能逐漸脫落，每次換紗布就會帶走一部分。

移植的白細胞增殖一段時間後，因為體内輻射太高又死了。

黏膜不停出血，病人也不斷吐血。

期間他們有心跳停止，被救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