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雨更大了,他根本無暇細看,唯有手腳并用繼續朝上爬。
遠處的道路上已經有水流朝下趟,不一會兒,涓涓細流便有滔天洪水之勢。
周夏此刻已累得氣喘籲籲,怕被腳下的水流沖刷走,他隻好抱住一塊凸出來的石頭,這才敢擡眼遠眺:
上遊持續發出咆哮聲,不斷加大的水流像一群受驚的野馬,從高處的山谷裡瘋狂奔洩而來。
才短短數十秒,洪水便集結成型,從峽谷的上遊直傾而下時,水珠子濺了他滿身滿臉。
以前聽地理老師說過,有的峽谷連綿十幾公裡,下遊哪怕豔陽高照,上遊也可能在下暴雨。
他抱久了巨石,手有點酸,剛想再換塊石頭蹲一會兒,發現水速開始減緩,繼而又停了下來。
周夏不由低頭細看腳下的洪流,波光粼粼的河道猶如綴滿碎鑽,樹葉枯枝好像都被凝固在裡面,一些被沖刷進去的小動物比如狐狸、兔子之類,還保持着奮力掙紮的姿态。
他感受到一股深沉的惡意和邪念,正在從河底張揚開來。
突然,有巨物從水底起身,混身披着閃閃發亮的水滴,原來是水波凝固成型,化身為巨大的雙頭怪。
強烈的恐懼從周夏心底奔湧而出,這絕不是埃爾斯的世界!
他脫口道:“老師,是你嗎?”
一個熟悉的聲音恹恹道:“不是我,這裡也不是我具現出來的環境。”
周夏焦急道:“那這個雙頭怪是什麼來曆?你又在哪啊!”
“不認識哎,我,我在你手裡。”埃爾斯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心虛。
周夏剛想說他“胡扯”,低頭一看,自己手裡果然多了一把槍。
隻聽埃爾斯尖聲道:“快,買它,不,打他!”
雙頭怪察覺身後的聲音,緩緩轉回身。
太陽光線經他反射,把整座山谷都閃耀得明晃晃。
周夏小聲道:“老師,剛才我是不是選錯路了?選右邊那個就不會遇到這樣場景了。”
“不,”手搶輕聲說:“你看演唱會時,表面上分單雙号入場,其實看得都是同一場演出。”
靠,耍我呢!
周夏心說:可我這個通道明顯是SVIP,連雙頭怪的鼻毛都看得那麼清楚。
他扣動扳機,“噗”的一聲,子彈擊中雙頭怪右邊的腦袋,就好像打破了一個裝水的口袋,除了“嘩啦啦”的流水聲,一點不影響對方的步伐。
這隻頭難道是假的?
周夏瞄準另一隻腦袋後扣動扳機,子彈眼見就要命中,卻驟然遲緩下來,就像陷入了透明的果凍裡。
他覺得有些不對,連忙俯身趴在地面。
果然,子彈“噌”地被彈了回去,打到他身後的石頭上。
他叫道:“老師,這種情節我不熟啊,能拉到你具現出世界裡嗎?”
埃爾斯道:“那我就不能親自參加戰鬥了。”
“可為什麼人家可以在自己的世界裡縱橫?”周夏不解。
埃爾斯支支吾吾地說:“他在網上呆得比我久,功力深厚,但他似乎被圈養在一個狹小的地方,知識比較貧乏。”
周夏大叫:“那你趕緊具現出一個和知識有關的場所,圖書館、美術館、博物館,最不濟也得是個教室!”
一語點醒夢中人,等周夏再度睜眼,發現自己已經處于某個人來人往的街市上。
街道兩邊都是沿街商鋪,其中離自己最近的那個擺着副肉案,一個絡腮胡子男正在門前櫃身内坐定。
周夏定睛一看,胡子男面前的案闆上血淋淋,擺着頭剛殺好的肥豬,上面還插着幾把尖刀。
應該是個肉鋪,這人是個屠夫。
他低頭瞧瞧自己:身高體闊,遍體生毛,俨然也是個大漢。
這是什麼場景?
周夏盡管很疑惑,也不大明白劇本,還是不由自主趨前,大聲道:“老闆,我要買十斤精肉,切作臊子,不要見半點肥的在上面,不要那等腌臜厮們動手,你自與我切。”
那人道:“提轄請坐,小人自切便了。”
周夏恍然大悟:原來老師讓我來做魯智深,那眼前的鄭屠就是那雙頭怪了?
嗯,老師說雙頭怪“知識比較貧乏”,應該是讓我出點數學題刁難一下他,懂了!
隻見那鄭屠去肉案上揀了十斤精肉,細細切做臊子。不一會兒便把一包肉拎過來道:“提轄,切好了。”
周夏清清嗓子,道:“鄭屠,我問你,5.5的5.4次方是多少?”
鄭屠笑道:“提轄也喜歡速算?這題的答案我曉得,是9953.103569878649。”
額,速度和準度都不賴啊,but,他肯定是瞎蒙的。
周夏又問了幾個自以為難算的題目,沒想到鄭屠答案秒出。
見對方眼神越來越不善,周夏剛想再換題目,隻聽見埃爾斯的聲音從某處傳來:“徒弟,這應該是圖書館裡某本中文小說的場景,但我沒想到這人很擅長暴力計算,為師覺得有些不妙。”
周夏聽罷不由站起身,那鄭屠臉色一變,冷笑道:“提轄不會是來捉弄在下的吧?”
周夏勉強還記得原著情節,隻好拿起剁好的肉餡道:“灑家就是來捉弄你的!”
說完這話,他把肉餡往對方臉上一扔,那鄭屠戶頓時操起把尖刀,惡狠狠地撲了過來。
周夏一邊後退,一邊用大腦回複埃爾斯:“老師,現在是鄭屠要打魯智深哎!再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