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特本臣民齊心禦敵,大街上的沖殺聲層層疊疊,回蕩不已。
周夏卻聞到了一股腥臊滂臭味兒從遠處傳來。
不用看也猜得出前方的險情多半和野獸有關。
直覺告訴他前面很危險,僅有死路一條。
但眼前的人面不改色,仍舊無所顧忌地朝前狂奔。
他試圖攔住離自己最近的幾個人:“喂,前頭有野獸!”
沒有一個人理會,所有的人似乎都不介意慷慨赴死。
此刻的他,從人群中穿過,但并沒一個人和他搭話,甚至都想辦法避開了他。
在擁擠的大街上,周夏此刻猶如那個劈開紅海的摩西。
他甚至還看到了江老六,那家夥好像根本沒看見自己,更聽不見他的呼喊。
周夏懷疑隻要前頭有同伴帶路,無論潛伏着何種兇猛野獸,又或者有溝壑、懸崖,這支隊伍都會義無反顧跟着前進。
人類的偉大在于直面恐懼時仍舊有崇高。
難道化為人形的昆蟲,也天生具備這種無畏的犧牲精神?
周夏來不及細想,隻好跟了過去。
在漫天的星光下,可以看清薩特本所有臣民都從家出列,排列成規整的縱隊。
最裡面是普通百姓,再朝外是男兵,女兵在最外側。
整個隊伍浩浩蕩蕩,行軍隊伍的範圍寬度至少有100米,長度少說也有千米不止。
盡管每個人都沉默不語,但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齊齊的呐喊聲,都賦予了這支隊伍完整的靈魂。
此刻的它,就像一個具有了超意識的龐大怪物,盡管面目模糊,卻令人滋生出幾分肅然起敬來。
周夏在瞬間有點明白了他們為什麼有膽識去迎敵。
于是他不再試圖融入隊列,而是在外圍一路跟随。
反正此刻跑到哪裡都沒出路,躲起來也不是他的風格,不如乘機來觀摩一下這難遇的戰争場面。
可做為一個對當權者毫無濾鏡的現代人,他又忍不住想:昆蟲在行進中,如果其中最前面幾隻帶頭的出錯了呢?
後面的絕大多數是不是依然跟随?
他試着用搜索查了一下,得到的答案是:
1、即便領頭昆蟲犯錯,後面的大部隊也不會放棄。
2、有時,當領頭的昆蟲由于追蹤信息素來源導緻隊伍偏轉,偏離會使得昆蟲慢慢形成一個不斷旋轉的圓圈,直至筋疲力盡。
3、這是社會性動物的通病,更是造物主編寫昆蟲代碼的時候留下的BUG。
不過沒有這種通病,昆蟲也根本無法成群結隊、團結一緻。就當它是進化帶來的副作用吧。
突然,黑暗中伸出了一條條無形的觸手,截斷他腦海裡的文字和畫面。
周夏又嘗試了好幾次,始終無法突破那些沉默冰冷的觸手。
搜索不管用了。
而且,一個令他感到意外的事情發生了——隊列開始變形。
筆直的隊伍開始以一種肉眼可見的幅度彎曲。
我去,死亡漩渦開始了?這可怎麼阻止?
周夏冒出了“信息素”三個字。
剛才文獻資料不是說了,領頭昆蟲是為了追蹤它們的來源才開啟旋渦。
他想辦法中止不就行了?
周夏思緒如飛:那就從嗅覺上斬斷這一切。
半分鐘後,已經成圓的隊伍正上空,也就是漩渦上方,乍然爆發出五顔六色的煙花。
這一切把河水映得絢爛多姿,更照亮了整個隊伍。
與此同時,爆竹特有的“劈裡啪啦”聲四下響起。
随之而來的,是嗆鼻的硝煙味兒。
味道太沖,周夏被嗆得直咳嗽。
老天,是不是他具現出來的煙花和炮竹數量太多了?
可别把這群人給熏死了。
沒過幾秒,旋轉的隊伍開始放慢速度。
遠處傳來野獸凄厲的嚎叫,震得人心砰砰亂跳。
周夏這才想起來,這裡的野獸多半也怕炮竹聲。難不成他的煙花爆竹把它們吓跑了?
又過了幾分鐘,薩特本的臣民們這才徹底停止旋轉。
個人的意識終于回到人身上,他們臉上有了稍微生動的表情,每個人都是一臉懵,好像才從大夢中醒過來。
但大家依然面朝漩渦中心,有人喊道:“是女王,是将軍救了我們!”
于是很多人激動地匍匐在地,雙手交叉在前胸。
也有人嚎啕大哭,有人無聲啜泣。
周夏見狀,長籲了一口氣,又覺得有種小小的驕傲。
他竟然中止了一場戰争呢!
這時,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開口了,是個熟悉的女聲。
周夏循聲望去,講話的女人站在隊列正中,應該是奧爾曼将軍。
隻聽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