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後,是女王的寝宮,她是薩特本生命的源泉,是我們所有人的光!
我的面前,站着的是一個偉大的,骁勇善戰的民族,由女兒、母親、戰士組成。
告訴你們,我們又一次赢了,敵人拖兵曳甲,落荒而逃!
薩特本的子民又一次站在自己的土地上,站在我們用鮮血和尊嚴澆灌的土地上!
我為你們而驕傲,因為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個留着億萬年不屈血液的強大軍團。
這血液曾經在我們祖先的血管裡面流淌過,現在,它又在我們的身體裡面汩汩奔湧,你們告訴我,你們願意它冷卻嗎!”
人們用熱情回應她:“我們會為薩特本流盡最後一滴血!”
話剛說完,有士兵們擡着擔架陸續走了出來。
人群自動分開,紛紛為士兵讓路。
擔架上的人不是缺胳膊就是斷腿,要麼血肉模糊。
估計是先頭部隊裡犧牲的将士。
人群中爆發出一個嘶啞的聲音:“女王萬歲,将軍萬歲,薩特本的戰士萬歲!”
所有的人都開始狂喊,奧爾曼将軍更是振臂狂呼,像一個搖滾歌星。
原來民衆慶祝軍功的現場,和演唱會現場也沒差太多。
周夏躲在陰影裡觀看着這場愛國主義秀,最初的感動和觸動卻淡化了不少。
奧爾曼難道真把這場勝利當成了自己的功勞?
她真是隻字不提具體的戰鬥過程啊。
而且,即便是她看上去熱血沸騰的演講,在他這個外鄉人看來,能咂摸出來的味道也僅僅是煽情而已。
政客們常用的手段,他早就在普朗特博士身上都感受過了。
畢竟能夠團結人們的僅有兩件東西:共同的理想和共同的敵人!
越是專制的國家,越更傾向于使用強烈的民族主義,通過渲染強烈的外部威脅,讓民衆相信本國正面臨威脅,讓他們在恐懼中團結。
人們在恐懼中更容易順從,也更容易被操控。
所有的政治家都擅長愚民。
歡呼聲中,奧爾曼将軍用手勢示意大家安靜,大聲道:“來,請将我為女王海選出的王夫擡上來!”
周夏本來都有些不耐煩,這句話讓他打了個寒戰,立即起身找個高處眺望。
隻見驚恐萬分的麥哲倫被綁得結結實實,坐在步辇上亮相了。
他的嘴裡應該塞着東西,否則不至于一點話都說不出來。
民衆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歡呼:“把新郎送進去,把新郎送進去!”
此刻的紅狐狸,就像古代傳說中被愚民捆綁後将要投江獻祭給河伯的新娘。
周夏腦海中不由冒出一個疑問:河伯通常是不存在的,是騙人的。
可是女王呢,薩特本真有女王嗎?
在歡呼聲和吆喝聲中,新郎連人帶辇,被一輛塔吊緩緩放入某個深不可測的入口。
連一絲的掙紮都沒有。
周夏不由有點後悔剛才離開将軍府時,沒有把他帶走。
眼下的局面,恐怕是麥哲倫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了。
狂歡結束,人群慢慢散去。
沒多久,現場僅剩三三兩兩的市民。
又過了一會兒,一個人都沒了。
因為連周夏也找到了塔吊,還抱着它的長繩,慢慢地朝之前流放麥哲倫的洞穴口滑下去。
他起初還擔心下面是個黑黢黢的岩洞,哪知道滑了才幾米,腳下就透出亮光。
而且越朝下,光線就越明亮。
看來并不是一個類似于古墓的暗黑去處,竟然真是一個宮殿。
他一邊下滑,一邊抱緊繩子環視四周。
原來繩子是從宮殿角落裡穿進來的,随着他越來越接近地面,越能看清這宮殿有着誇張的豪華穹頂。
整體結構高大壯美,光線照耀不到的地方又陰沉晦暗。
等到他雙腳落地,發出“啪”的一聲,甚至還起了回聲。
可見真是個空曠的地方。
宮殿内勉強還算幹淨,陳列着不多的家具,他走了沒幾步,就發現有幾個男人正蜷縮在地上,神色萎靡得像爬行的蟲子。
他們眼神迷離,神志不清,盡管服飾豪華,可渾身又髒兮兮,混雜着些微的泥土和糞便。
根本沒力氣也沒意思要搭理他這個天外來客。
周夏屏住呼吸,繼續朝前走。
這地方除了房子氣派點,絲毫沒有金碧輝煌的裝飾。
連照料飲食起居的宮人都沒有,并不能和奧爾曼将軍府媲美。
這時,他發現地上有一簇紅色的東西,連忙彎腰從地上撿起。
那是一撮紅色的毛發,是從麥哲倫原身上掉下來的?
不遠處又出現了一撮狐狸毛,周夏順着它們走了幾步,這才發現周圍的光線黯淡了許多,顯得陰森,冷清。
他突然心有所感,轉頭望向了宮殿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