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又沿着牆書走了十來米,書寫者應該是個執拗倔強的人,一直在集中精力攻堅某一類題目,有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勁頭。
這時,麥哲倫的聲音突然變響:“哦豁,我的衣服原來在這裡。”
見他一邊笑,一邊伸手去拎地上的禮服,周夏思緒電轉間覺得有些不對勁。
按照麥哲倫的解釋,他進入宮殿沒多久就脫下了衣服,可剛才他們明明一直在宮殿深處,并沒有原路返回啊。
衣服難道長腳了,自己跟了過來?
還是他們又轉到出口附近?
不等他想明白這個問題,隻覺得腳下一空,四周空間迅速朝下塌陷。
對,不是地面塌陷,而是三個維度同時扭曲!
因為他看得很清楚,連高處的天花闆和遠處的牆壁都在迅速朝地面無限接近,令人有種被碾壓的驚恐。
兩個人眼前一花,身體不由自主地向下跌落。
等到他們再睜開眼,首先的感覺就是冷,冷徹肌骨得寒冷。
随後視覺恢複,兩人才看清楚四周的環境已經驟然變化,竟然從室内挪到了荒原上!
而且不遠處彤雲密布,一副風雪壓境的局面。
幸好不遠處有個白帆布帳篷,兩人不由分說都朝它跑過去。
在帳篷外周夏問了好幾聲,裡面也沒人回應。
麥哲倫等不及,掀門簾便鑽了進去。
裡面布置簡陋,有行軍床,還有陶瓷罐和炭火堆,以及一些壓縮餅幹之類的幹糧。
兩個人還沒緩過神,隻聽見外頭傳來“撲簌簌”的聲音。
原來下大雪了,暴風雪把帳篷布抽打得簌簌作響。
兩個人回想着整個跌落的過程,想知道究竟是哪一步才觸發了機關,麥哲倫覺得和地上的那堆衣服有關。
周夏沒有直接否定,而是耐着性子四下檢查,帳篷的背面、床背後,甚至連幹糧的包裝盒子都沒放過。
奈何裡面的光線實在太差,此刻并非用功良機。
而且風雪越來越大,一直幹坐在帳篷裡太冷了。
周夏拿着陶瓷罐想出來鏟點雪,掀開門簾一看:嚯,這才多長時間,原先灰褐色的大地完全被染白了,地上的雪至少有十公分厚了。
他連忙舀了點雪回去,麥哲倫已升起一個很小的火堆。
等到瓦罐裡的水燒開,屋裡才算有了點熱氣。
周夏算了下幹糧的數目,也就夠兩個人吃上三天。
炭火數目更少,無法支持連續三天的燃燒。
這就意味着三天内,他們得想辦法回到宮殿,抑或有别的路徑離開薩特本。
雪一直下,麥哲倫為抵禦寒冷,幹脆又變回原型,用身上的厚毛皮抵禦寒冷。
而且他不啃吃餅子,說這東西吃不飽。
周夏也沒管他,吃好晚飯後就縮回到行軍床。
紅狐狸很快就出去覓食了,一直到爐火熄滅不久後才回來。
他剛進帳篷便立即朝被窩裡去鑽。
此刻得他渾身結滿雪霜,包着冰層的爪子踩過周夏的胸膛,讓他冷得打了個激靈。
周夏忍着沒吭聲。
哪知這家夥得寸進尺,很快又恢複了人形。
這一回,周夏分明感受到背後的人體曲線,以及溫熱的軀體。
他警覺地坐起來,掀開被子冷冷道:“滾!”
麥哲倫嘴裡呢喃着,又恢複了原型。
這次他跳到床上,但再也不敢鑽被窩了。
到了早上,天剛蒙蒙亮,周夏冷得實在受不了,問同伴道:“生個火?”
狐狸動也不動,懶洋洋地躺在被褥上,半閉着眼睛,看上去心滿意足。
周夏又躺了下來。
隻要能煎熬得住,物資便不能随便用。
麥哲倫已經把幹糧都留給了自己,這點情分他還是領的。
這時,行軍床下開始傳來殘忍的撕咬聲、骨頭的碎裂聲。
應該是野外的小動物們都跑到帳篷裡躲避風雨,結果餓極了,開始了互相殺戮。
那聲音真就在周夏的腦袋下面,聽得很真切,聽得他咬牙切齒,恨不得也搖身一變,進去厮殺一番,或者把它們全部都幹掉!
最後,他實在忍不住掀開門簾,于是刺骨冷風和明亮的光線一起湧了進來。
看見地上狼藉一片,什麼老鼠、花栗鼠、鳥雀、兔子、田鼠正在混戰。
麥哲倫顯然吃飽了,懶懶地打了個哈欠。
周夏指着地上的狼藉一片,對麥哲倫大喊:“幹活了,幹活了!”
好不容易把地上的血污收拾幹淨,他們這才發現帳篷外的暴風雪已然結束。
天氣晴朗至極,太陽盡管才出來,光線已經頗有幾分炙熱。
這預示着能曬曝皮的大晴天已經來到,幾個小時之内就可以曬化一米多厚的雪,随後荒原上就會汪洋一片。
麥哲倫拎着門簾的手有點顫抖,他呆了片刻才道:“咱們怎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