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姨說打算暫時中斷創作,和薩特本一起移民去高頻區。
她要先去現實生活中體驗人生百味,然後再去當一個作家。
說起奧爾曼的特異功能,她唯一的線索就是自己的這位大姐之前曾遇見過一位綽号“女巫”的人。
對,她想起來了,那人叫“女巫佩姬”,奧爾曼必然和她做過交易,這才具備了某種能力,或者說染上了病毒。
聽到這個名字,周夏對自己說:世界上同名的人很多。
看着馬姨吞吞吐吐,他敏感地察覺到接下來要出口的話和自己有關。
他說:“不管什麼消息我都承受得了,你直接講吧。”
馬姨指着他的心髒道:“你這裡也有個嵌入式病毒。”
周夏明白得很,這個所謂“病毒”是盧映雪當初種下來的。
然而她接下來的一句話,令他的心髒不由猛烈地多跳了好幾下。
“這個病毒和奧爾曼身上的類似,都牽涉到複制或者重生的概念,當初幫你嵌入病毒的人恐怕不安好心。”
馬姨不等周夏詢問,立即補充道:“要克制它的發作,你就不能在幻境呆太久或是頻繁出入,前次擊殺奧爾曼,我特意調整了幻境中的參數,僅保留了你的聽力和視覺。”
怪不得當時他覺得自己變成了攝像頭。
“那該怎麼破解這種困境?”周夏虛心請教。
馬姨認真地說:“用你強大的算力壓制對方,或者奪取對方内存,從而破解不懷好意的幻境,那樣一來,籠罩你的一切就會自動瓦解,保證你的意識回歸現實。”
這個很容易理解,就像遊戲想要運行通暢的話,必須有足夠的内存或者算力,否則容易運行緩慢或卡頓,嚴重的甚至立即退出遊戲。
内存是綠洲通用的貨币,得到它的途徑很多。
但算力呢,這個問題周夏始終想不通——靠獲得大量信息或是知識嗎?
馬姨翻了個白眼:“這辦法有用的話,靠着那些書我就能成為薩特本最強。”
她反過來問他:“你在線下呆過,真覺得人的能力會因為信息的唾手可得而快速提高?”
見周夏搖頭,她嘴角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不僅不會提高,很多人還因為喜歡在信息繭房裡固步自封,反而更退步了。”
分别前,她拍拍他的肩膀:“哈,别把我的話太放在心上,誰叫我僅是個無足輕重的三流黃色小說家呢?”
薩特本正式遷徙那天,特意選了個入海口的潮間帶。
這裡的濕地被大量植物染成鮮紅炫目的紅,又被河流與水窪反射陽光後的閃耀銀光所分割。
鶴、鹳、天鵝等鳥類鳴唳聲不斷地在紅草間此起彼伏。
鳥鳴聲中,所有的薩特本人又集結成一座島嶼,緩緩滑入水裡。
不過這一次座頭鲸并沒有出現,令周夏頗有些遺憾,他總覺得之前的那隻座頭鲸有些眼熟。
看着黑色的島嶼漂浮在海上,漸行漸遠。周夏腦中一直不斷回想着之前的疑問:“怎麼樣才能提高算力?”
伊曼則好奇地問:“她們去哪裡尋找高頻區的入口?”
周夏回答:“毛姐通過一口井,就來了個高頻區往返,所以我猜高頻區的入口并不是某個固定的地理位置,畢竟像原點啊、象限,都僅是抽象概念。”
“所以呢?”伊曼問。
周夏說:“所以高頻區的入口能出現在任何一個地方,可以是鬧市中心,也可以在某人的家裡。隻要有正确的坐标,任何人就能前往任何目的地。”
“那麼在理論上,我們隻需要很短的時間,就能回到白馬城了?”伊曼困惑地說。
周夏拍下他的肩膀:“理論上是這樣的,但得配合高速的傳送方式。”
他們現在仍然僅能依靠常見的交通工具。
伊曼開啟定位後,選擇開飛機穿越貝爾湖。
貝爾湖一年中有接近三個月的時間處于冰封期,他們初來時與之擦肩而過。
那時湖冰剛開始溶解,碎玉般的冰晶構成湖面的精緻畫卷。
記得當時的湖面上形成繁複的冰裂紋網,由于晝夜溫差極大,他們能看到冰面的反複膨脹、收縮,仿佛一顆深邃的心髒在緩慢跳動。
這次路過時盛夏剛過,湛藍色湖水波光凜凜,像一塊藍色的寶石。
他們很順利找到白鳥城,可剛要入城時,就收到了瑪德琳的一朵數據雲。
真是想不到數據雲在城外竟然也有效。
隻是那朵雲并非像城内常見的那樣潔白,而是在光波流轉中不斷進行着色彩變幻,像用極光為它鑄了個保護罩。
周夏點擊打開後,裡面挑出一段視頻,正是瑪德琳錄制的:“趁着還沒進來,給你一個小小的任務,需要你到線下世界走一圈。”
周夏詫異的點在于:為什麼一定要自己?用什麼理由回去?
他記得綠洲的網絡和線下的互聯網之間有嚴格的隔離政策。
重重設防一是為了避免原生質人朝線上偷渡,二來也為了防止來自綠洲的線上攻擊。
瑪德琳好像早有準備,視頻裡的她微笑道:“線下當權的那個人,隻接受你去探親訪友。他們會為你開辟專門通道,讓你通過各類傳感器接觸外網世界,你的眼、鼻子、耳朵、皮膚和嘴巴都能感受到那個鮮活的世界,但他們會一直派人監督你的各類參數。”
聽上去不像一個好差事,可“探親訪友”這四個字,還是深深地撥動了他的心弦。
周夏脫口道:“我願意!”
瑪德琳露出笑容,好像早就預料到他不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