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一手肘被抓得生疼,下意識覺得眼前這人是個壞人,擡眼去看是個什麼級别的壞人。
一瞧,發現級别有點高,因為光是長相,就像個壞人。
濃眉單眼皮,高鼻薄唇,眼珠子其黑…
诶?奇怪,五官倒是都不錯,可組合起來兇巴巴的。
啊…是臉型,太過鋒利。
暗想:難不成自己不小心惹了人?黑…□□?
又見他臉上寫滿了複雜的神情,他讀到的就有:不可思議、擔心、慌張、害怕…呼吸還紊亂,這可不像是尋仇來的表情和心态啊…
不對,他剛剛叫我什麼?
沒聽清…
掙了掙自己的胳膊肘,見他還是不放手,皺了眉頭,強裝自己不怕他:“你是誰?抓着我幹嘛?光天化日可…不能…”
不能幹啥?也不知道他要幹啥啊。
來人察覺到自己因為一時情緒激動抓疼了他,趕忙松了手,往後退了一步,保持好合适的距離。
雖然安全距離拉開,可那眼神卻絲毫不放松,更加細緻地去觀察,去确認。
不,在許安一看來,那單眼皮裡藏着的漆黑珠子,更像是在審視,正猶豫要怎麼逃跑,來人伸手捧了他的臉。
“?!”
許安一脖子往後一縮,眼見一張吓人的臉還猛地湊了過來,鼻尖差點挨着,眼睛都快要瞪進他的眸子裡。
見眼前人太過高大,壓迫感太強,尤其面對那雙穿透力極強的眼睛,顫着聲:“我…我沒惹着誰吧?我…我從來不惹事的…”
“你眼睛為什麼是藍色的?”
“因…因為…我媽媽是英國人…”
“你叫什麼?”
“許…許安一。”
對方放開了他的臉,失望瞬間變成荊棘紮在他後背,本來直挺的背微彎,本來有了光的眼神瞬間熄滅,墜落在地。
許安一見他松了手,拔腿就跑。
邊跑邊抹額頭,劫後餘生之感:媽耶…遇見個神經病。
水族館還沒到開門的時間,許安一和保安說了自己是來面試的,保安給他指了側門。
進園區,不忘怯生生地回頭去瞧那神經病一眼。
怎麼還站在那裡,垂頭喪氣得也太誇張了,那張兇巴巴的臉因為抹了一重陰影,更吓人了。
襯衣褲子鞋子全是黑的,對了,那眼珠子也黑得吓人,連氣場整個都是黑的。
噫…跑遠點兒跑遠點兒。
到了面試的辦公室,已經有面試的人推門出來,看神色,好像很容易,并不需要那麼緊張。
真的是很容易,許安一一進去,報上名字,遞上畢業證書、潛水證、馴獸師中級證,那主管瞧都沒仔細瞧他一眼,就給他一厚資料。
翻了翻大概:關于怎麼飼養動物,做好魚食的挑選、化凍、清潔、切割、保存;怎麼負責魚食間清潔及消毒,承擔動物喂食、體檢觀察記錄;怎麼訓練并指揮動物表演。
“這就是你需要做的工作,清楚了嗎?”
許安一點點頭:“清楚。”
“實習期兩個月,沒有工資,清楚了嗎?”
“清楚。”
“正式上崗的待遇也清楚嗎?”
“清楚。”
此時主管才從他的簡曆資料上移開眼,注目過來:“穿這麼正式?你這是來應聘飼養員的?”
許安一略顯尴尬,本來想說這是對你的尊重,晃了眼手上的資料,開玩笑說:“飼養員不是還兼講解員嗎?這都不麻煩您給我配衣服了。”
主管拿眼上下掃他,覺得這孩子長得挺标緻,态度又認真,有了些好感,輕松了語氣:“你見過哪個水族館的講解員穿你那樣的?”
“哎…”許安一笑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家長嘛,他們覺得面試就得那麼正式。”
主管見他那笑,好像不回他一個笑似是對不起那笑裡的明媚。
于是就笑了,不過他一笑,許安一明白過來為什麼主管明明嘴角一直往上楊卻不愛笑了。
因為他笑起來有點兒瘆人,特别是那一口黑牙,槟榔是不是嚼多了?
艱難的微笑在主管的臉上挂了一秒就收,從後面兒籃子裡拿了套新的工作服給他:“出門左轉,找老蕭,他帶你去熟悉工作環境,今天就正式上崗實習吧。”
“好。”
許安一接過員工服剛要推門出去找老蕭,沒關緊的門“嗙!”一聲被一巨大的力量推開。
力度之大,不僅讓金屬門把手在辦公室的牆上磕出了凹痕,還帶起一股氣流,将許安一額前的頭發刮到兩旁。
那藍眼睛驚慌一眨…
?!
神…神精病?
身後主管大聲呵斥:“做什麼那麼大動靜!我都還沒喊下一個!”快速翻看下一張履曆,“袁捷?應聘魚類飼養員是吧?”
許安一望向主管的目光收回,和門前的人對上目光。
原…原來也是來應聘飼養員的啊…
就見他那大手拍在門闆上,身體整個擋住去路,手足開始無措,原因來自于這人的氣場,實在是壓人。
捏了捏自己手裡的員工服,乞求聲莫名出了來:“勞駕…讓一讓…”
來人側身,讓他從自己身旁走過,目光尾随,從側臉随到了後腦勺,直到他拐進走廊的另一間辦公室,才同拍門上的大手一并收回。
屋子内的主管剛說:“你做事怎麼那麼魯莽…”
就見這人徑直走到他辦公桌前,冷眼瞥過主管的臉,奪過他手上的求職履曆。
主管似是被那一瞬間的氣勢所攝,臉色僵硬,再被那黑不見底的眼珠子那麼一瞧,喉舌被什麼卡住了似的,發不出話來,聽見那更冷的聲音在問他。
“剛剛那人你們用了嗎?”
“用…了。”
他把許安一的求職履曆扯下,繼續問:“你們幾點上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