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丢死人了。
吃完,趕緊跑。
下午一場海獅表演完,去海豹那邊做了表演助手,就又去擦魚缸去了,不過今天擦外面,不需要潛水擦裡面。
碰見路棘的時候,路棘居然在熱帶魚區領着十幾個孩子,當起了講解員。
就見他指着一小魚缸,聲音還是那麼冷那麼沉。
“刀片魚,屬于蝦魚科,也叫剃刀魚,小蝦魚。身體扁平,很直,喜歡魚身和頭朝下垂直漂浮。”
講得一點趣味都沒有。
一般有點活力的講解員,就會在這個時候極具豐富的表情問圍着他的小朋友:“你們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等小孩兒回答:“因為沒有像其它魚一樣有用來滑水的寬大的鳍。”
這個時候就得誇張地誇獎那孩子“答對了!真聰明。”之類的。
結果他面無表情講完,問:“記住了嗎?”
孩子們不回答,他就說了句:“這麼簡單都記不住,得有多笨。”
“……”
周圍凝結的,是害怕,是寒冷,而且寒冷不是因為水族館的空調。
許安一在這邊感慨:那些孩子看這樣一大高個,氣質可怕,就算記住了都被吓忘了喂。
遠遠瞧見他目光又往自己這邊瞄,那眼珠子簡直冰冷幽暗到了極緻,趕忙低頭刷地。
好一會兒才刷完,擰着桶子要走,一轉身碰個滿懷,擡眼,又對上那黑眼珠子。
許安一心想:你要說你不是故意在我周圍轉,我都不信。
“晚上請你和你哥吃飯。”
“啥?”
“你哥是不是喜歡吃麻辣的東西?最喜歡的是不是麻辣魚?”
“……”
“晚上8點,就在你家樓下等你們。”
許安一急了:“哪有你這樣請人吃飯的!”
“那該怎麼請?”
“你得問人家願不願意。”
“那你願意不願意?”
“不願意。”
“那不就是了。”
“什麼意思?”
“反正都不願意,為什麼要問。”
什麼神邏輯?!
許安一想了想,就算被打也得拒絕才行,勇氣我也是有的,瞪大眼來表示。
“不———去!”
“那我買材料去你們家做給你們吃。”
“?!”許安一已經快被他的邏輯蜇滿包,“你當你自己跟我們是很熟的朋友還是什麼,還去我們家,你這是騷擾,我報警抓你。”
“是熟人。”
“?”
“你哥,見到了,就知道,是熟人。”
……
許清江在這邊右眼皮一個勁地跳,雖然他不信老聽見的那句話:左眼跳财,右眼跳崖。
但是心裡隐隐覺得今天不會是個好日子。
果然,中午和客戶見完面上樓,進辦公室就看見夏灏坐他椅子上旋轉着玩耍。
夏灏一見他進來,故意連人帶椅子滑到他面前,仰着頭。
“好久不見啊…許~總。”
許清江手還在門把手上,轉頭去看他助理的位置,都去吃飯了。
進門走到自己桌前,站直了看他,對望那麼幾分鐘,才問:“夏總,來簽合同?怎麼不提前打個電話?”
“驚喜嘛。”
許清江徑直坐中間沙發裡,倒了水來喝,喝完拿公章出來:“簽吧,合同呢。”
夏灏從椅子上起來,不坐他對面的沙發,坐他右邊,把合同從包裡拿出來放桌上。
“上回那個廣告效果不錯,”又拿一疊錢放桌上,“給你的下屬買茶喝。”
“謝了。”許清江再看了遍合同,确認無誤後簽了字,蓋了章,遞還一份給他,“希望以後的廣告,簡單點,不用喝到這茶。”
“簡單,一定簡單,隻要每次讓我滿意,什麼都簡單。”
許清江掃了他一眼,不确定他說的每次讓他滿意是什麼讓他滿意。
夏灏靠近他,下巴快挨着他的肩膀,見他往後退,更是大膽把整個身體往他那邊靠,差點就逼迫他躺了下去,還好許清江快速站起身,躲過他的故意。
夏灏嘻嘻一笑:“怎麼了?合同都簽了,反悔了?”
許清江沒了耐心,冷冷對他:“既然是合同,按照合同來就是。”
“是嘛,”夏灏起身繼續去靠近他,“就是按照合同來,不過過程久點兒就是。”
“你個人渣,”許清江沒忍住脾氣,憤然抓起他的衣領,“你當我這開的什麼?妓院嗎?你介紹來的兩個人是什麼人,惡心不惡心!”
“啊,沒成功啊他倆,怪不得了,”夏灏對于他的生氣,顯出了更多的亢奮,“他們在背後說你好多壞話,說什麼脾氣難搞,不識趣,我可都幫你罵回去了。”
許清江松他衣領的同時推了他一把。
“沒别的事,滾吧你!”
“啊…”夏灏語氣換成了萬般委屈,“怎麼合同一簽,翻臉不認人了呢?”
許清江推着椅子背回到辦公桌後面,坐下開始忙自己的事,視他為無物。
夏灏卻抄着手在他辦公司四處觀看,看累了,站在一幅挂畫前。
房間内有了斷斷續續好幾聲笑。
“這張照片,是你拍的吧,大二的時候,在邗市拿的藝術類展攝影組二等獎。”
說完轉身去看許清江臉色是否有變。
似乎達到了一定效果,一副志在必得的面目,徐徐往左邊走,徐徐轉動百葉窗的開關,将外面的辦公區域和這間辦公室隔離。
房間内又有了幾聲環轉的笑聲。
“明明是兩年前來的戌城,怎麼資料上寫的是從小在戌城長大?明明隻有一個姐姐,哪來的弟弟呢?明明有那麼大的公司需要繼承,怎麼在這裡開一個小小的廣告公司呢你說。”
許清江臉色已經慘白,張着眼望他,沒能有所反應。
夏灏關了最後一扇百葉窗,鎖了門,走到他面前,躬身往他那張失去血色的臉湊得非常之近,幽着聲。
“到底是什麼原因呢?明韓公司的公子,韓知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