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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清江躺床上,奄奄一息之間,聞到了烤蝦的味道。
他很餓,但是身子太疲累,夏灏那狗瘋子,折騰他到了晚上。
他不知道此人那裡來的那麼多精力,肚子餓,可起不來,艱難把頭擡起來去看窗戶外,天都黑了。
發現頭也好痛,重重地跌回枕頭,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都快被他親咬得沒知覺了。
夏灏端蝦進來,趴床上給他剝蝦:“還沒休息好嗎?”
“你讓我休息了嗎。”
“對不起對不起,這不來跟你賠罪來了嗎?今天是燒烤之夜,知道你喜歡吃蝦,我來服侍你來了。”
許清江把頭偏離他,不想看見他:“不需要。”
“嗯?”夏灏把耳朵貼他肚子上,學着那節奏,“咕噜咕噜~咕嘟嘟嘟~響着呢。”
把剝好的蝦拿在他鼻子下面兒來回。
“新鮮得很哦~我親自挑的蝦,肉厚又嫩,還是我親自烤的呢。”
許清江頭偏得更裡,滿是質疑:“你親自烤?人還讓你挑了烤?”
“你不信啊?他們那廚師,都快拜我為師了。”
許清江轉頭去看他的臉,剛想說吹牛不是這麼吹的,蝦已經用嘴喂到他嘴裡,又被掠奪了幾分鐘。
怎麼吻已經無所謂了,可是蝦好香,忍不住開始嚼,躺着吃不太舒服,手肘撐着床想坐起來。
夏灏見狀忙把他抱起擱一旁的沙發上,然後跟個哈巴狗似的跪坐在地闆上,開始給他喂蝦。
“味道怎麼樣?”
“挺好。”
“那多吃點,你也是奇怪,蝦殼過敏,又喜歡吃蝦。”
“有什麼好奇怪,造物主造人,就喜歡往複雜了造。”許清江不知不覺吃完了整盤蝦,有點不好意思問他,“你吃了嗎?”
“沒呢。”
“那怎麼全給我吃…”瞧他嘴邊兒的食物碎屑,伸手拿下來,當個罪證遞給他,瞪他一眼,“就不該信你的話。”
“诶?”夏灏把盤子放桌上,頭歪進他懷裡,眨眼委屈仰視他,“我這是嘗味道留下來的,廚師嘗味道那是必備的品質,當然,嘗嘗嘗的,就飽了嘛。”
許清江垂眼看他那顆頭在自己懷裡調皮個沒完,好奇問他:“你是廚師?”
“是呢,有證書哦。”
夏灏頭枕着他的腿,自己把腿一伸,架在沙發扶手上,拿手機找照片給他看。
“你看,還拿過邗市四年一次廚師比賽的一等獎。”
“你是出于興趣嗎?做菜。”
“嗯,小時候我的那些個媽媽不待見我,老讓做飯阿姨給我吃她們吃過的剩菜,他們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從小嗅覺味覺都很厲害,後來我就自己做給自己吃,發現我還有這個天賦。”
許清江拿眼去确認他是不是又在編故事騙他,實在無法去确定。
夏灏似是看出來他的質疑,沒所謂地問:“你是不是還喜歡吃豆腐?回去我做一頓豆腐宴給你吃。”在手機裡找着照片遞給他,“你看,這都是我會做的菜。”
許清江接過手機,一張一張劃看,有點兒不可思議。
他這種人,居然能做這麼一手好菜?
難道真的有那麼一種說法——不管多爛的人都有自己與生俱來的天賦,就看怎麼被挖掘。
是從小被虐待所激發出來的此天賦?
虐待?!
許清江視線從手機上落在夏灏身上,拿手去撩開他的衣服,推着去看他的背。
“傷?誰打的?”
夏灏假裝回憶不起:“嗯…第四号媽媽?”
“……”
“第一号媽媽喜歡罰跪,第二号媽媽喜歡揪我耳朵,第三号媽媽喜歡給我吃剩菜,第四号媽媽,對,就是她,她喜歡打我的背,第五号媽媽…她不錯,隻是罵我…”
“你那是打的?明顯是…虐待…”
許清江恍然,他的瘋,原是有根本原因的。
閉了閉眼,不對不對,不能對瘋子有同情心,剛還要讓自己謹記,怎麼這麼記吃不記打。
夏灏把手機拿回來,翻看自己那些菜,像是在欣賞他最得意的作品,腦袋一直躺他腿上膩歪。
許清江想去床上躺會兒,又被他那一直升騰不完的同情心所束縛,懊惱和掙紮在他腦子裡上演。
最後也不知道什麼思緒赢了,問他個白癡問題。
“你會煎雞蛋嗎?”
問完立馬吐槽:人都會做那麼多複雜的菜了,還不會煎雞蛋?
“會啊,你喜歡吃溏心的?單面八成熟還是雙面全熟的?”
“做菜這種事,是不是也有怎麼做都做不會的?”
“是有,他就是。”
“梅花?”
“他能把廚房都燒了。”
“是不是…太誇張了?”
許清江還在想,自己應該就是做菜最差的了,天外有天啊。
“不誇張,燒了兩回,我讓他别做了吧,他老說他不信自己的手就那麼殘,其實做廚師,不是手殘不殘的問題,而是腦子的問題。”
許清江心裡咯噔一響:“什麼意思?燒菜不好等于腦子不好?”
夏灏手機扔沙發裡,認真着眼,趣味講解。
“意識問題,比如本來這個時候油溫剛剛好,菜該下鍋了,你腦子裡是不是在質疑這個油溫是不是真的合适了?本來油溫還不夠,你又怕油溫過高把菜炒糊了,就提前把菜倒下去了?”
許清江眸子往上,在回憶自己煎蛋時候的狀況,手在空中比劃。
“倒油,看看火的大小,然後用手放上方去感受一下油的溫度,嗯…是的,總覺得這油溫是不是還不夠,然後看見冒煙了,慌張把蛋往裡打,這邊兒就焦了,然後就以為是火大了,就慌張去關火,雞蛋翻面,這邊又煎不熟了…”
夏灏見他手在自己眼前比劃,認真煎蛋的樣子,笑得不行。
“所以說,是你意識不對,那歌詞怎麼唱來着?該出手就出手。猶豫幾秒,前後的火候就差很多。”
“是嗎,”許清江似乎學到了什麼一樣點點頭,“回去我試試,果斷一點。”
“沒有用的,差就是差。”
許清江不爽:“不試試怎麼知道?”
“燒廚房怎麼辦?”
“我可沒你們家那個梅花那麼廢。”
脫口而出的話,立馬就會意識到不太好,忙去看他眼色,見他愁了那麼一秒,沖自己眨了眨眼,笑說:“所以,還是桃花好?”
“我不是這個意思。”許清江躲了他的目光。
夏灏手擡起,揉捏他嘴唇:“就是桃花好。”
許清江任由他那麼揉捏,垂着眼去看他的臉,不知道有了什麼情緒,想問他點事,剛要問,手機響了響。
夏灏下了沙發,去床上幫他拿過來,又躺回他的腿,仰頭問:“密碼多少?”
“為什麼要告訴你?”
夏灏笑了笑,搶他的手去解鎖,手機在他眼前晃悠。
“好多事,用不着抵抗。”看了消息,“是安一。”
“說什麼了?”
“說今天去追海豚沒追到,很是沮喪,還說自己的美金被偷了,還不好維權,還好他的同事幫他出了追海豚的錢。”
許清江擔心:“錢被偷了?”
夏灏打着字,邊打邊念:“親愛的弟弟…”
“我不會那麼說話。”
“哦,”删掉,接着打,“悲傷的事常有,好在你還有一個好同事是不是?”打完問他:“這樣?”
許清江點點頭。
消息發回來,夏灏呵呵一笑,開始念:“是的,所以我為了謝謝他,特地剝蝦給他吃了,我隻給哥哥剝過蝦,所以這個感謝應該很有誠意了。”
許清江聽完笑出聲,笑笑笑地,呵呵變成了哈哈:“為什麼你念出來,差那麼多味呢。”
夏灏抿嘴:“诶?我已經很認真在學了。”
“好怪。”
“安一,這麼算起來,是不是跟個小孩兒差不多?”
“不算吧,”許清江把手機拿回來自己打字回消息,笑容淡了些,“保存了一些記憶,不好的,扔掉了,而不好的東西,大半部分都是感情上的,所以…”
“所以才那麼單純?”夏灏别有意味望他,“那你得好好保護好,别讓誰把他感情給騙了。”
“是,是得保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