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棘還在回憶,就好像那些回憶總走不完,在他目之所及的萬裡星空中靜靜在流淌。
點點星光,彙成了一條長長的記憶長河。
眨了眨眼,聽見了熟悉冒泡泡的呼噜聲,一個接一個的破掉。
轉頭去看,許安一已經睡得安詳。
旁邊的相機又曝光完了一張照片,是自己剛剛仰着頭去看天,去回憶的側臉。
拍得還可以吧,他想,看上去,也沒有那麼可怕。
收了相機,抱起熟睡的人,進屋放在了床上。
許安一一上床,本來蜷縮的睡姿,立馬變成了大字躺,整個床現在都是他的,不用管哪邊更舒服,不用花心思去先下手為強。
路棘給他脫了衣服,蓋了被子,打開冰箱,裡面香槟酒還有,倒杯子裡繼續喝。
坐地上靠床尾,回了幾個消息,前邊兒的海看不清,腳邊兒就是那一大片玻璃地闆,底下也什麼都看不清。
仰頭喝了半杯酒。
那天從泳池一回去,周天澈像是受了什麼刺激,粉色瞳孔的震顫,前所未有。
就見他捏着拳頭,兇狠問他:“你不要我了?”
路棘對于他的激憤有些倦怠,坐書桌椅子上,捏了捏眉眼:“不要鬧了。”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聲音繼續顫,呼吸越來越亂。
路棘擡眼:“什麼叫做不要你了,我什麼時候要過你?”
有些人,走着走着身旁就突然多了一個人,而那個人跟着你走一段路就會離開,你接着走才是常态。
沒有說一直跟着你走,永遠不離開的。
除非是你自己要的,自己求的。
現在他求不來他的,還要應付一個莫名其妙永遠跟着他走的。
煩躁加深,眸子也越來越冷。
“你不要我了!就因為他!”
周天澈根本不理會他的心情和說的話,一個勁地去确認他是不是不要他了。
最後路棘忍不住站起來兇他:“我不可能永遠帶着你走!”
“是他!是他!”周天澈去開房門,“我要殺了他!”
路棘驚駭,忙拉他回來:“發什麼瘋!”
“你剛剛親了他!我看見了!”
“……”
“你喜歡他?”聲音開始弱小無助,“不喜歡我了嗎?”
“我…”路棘怕他發瘋,心裡收了煩,面目收了冷,溫和騙他,“沒有喜歡他。”
“不喜歡他你親他!”
“錯了,我做錯了。”
周天澈過去抱緊他,嘴猛地往他嘴上親。
這動作小時候常做,路棘以前沒推開他,因為一推就要哭。
現在他推了他,不過力度輕。
周天澈見他推自己,氣炸了:“你推我!”
路棘不知道要怎能應對,本就腦子熱冷靜不了,這個時候處理事情隻會越來越糟。
他不說話,坐自己床上,見周天澈在自己屋裡來回踱步,手越捏越緊,他察覺有些東西快要控制不住。
“我就知道,他要把你搶走,他生活裡誰也沒有,就要搶我的!可我也隻有你,隻有你!他這是要我死,”周天澈又要往外跑,“我不會讓他如意的!我現在就要…”
路棘把他抱回來,按他頭在自己胸懷:“沒有沒有,是我錯了,不關他的事。”
周天澈這才眨他的白色睫毛,在他懷裡緊緊地去感受那溫度,這是他的懷抱,是他的。
“棘哥哥…你說過永遠帶着我的…”
路棘眼睛盯在地上,說過…
當時隻是因為他一個勁地哭,哭着說我不要在家裡,我要跟着你,你永遠帶着我好不好?
他不知道怎麼拒絕,又見他哭得可憐,就點了點頭。
委屈求全過後,周天澈神經兮兮地笑了,下巴擱他胸膛上。
“是不是你喜歡他他不喜歡你呀?”
路棘拿眼看他,又見他暢快無比地去笑。
“他不可能看得上你的,我們是誰?我們是蝼蟻,苟延殘喘地活,他是誰?高高在上,享受了優越還不夠,還要搶别人的好東西,一副虛僞面貌的…好哥哥~”
那細嫩手輕輕攀上了他的胸膛。
“哥哥的意思就是要聽他的話,他想把什麼都掌控在他手裡,包括我,包括你…”
周天澈開始親他脖子,親完聲音變得更加晦暗。
“你上當了棘哥哥…他就是要讓你喜歡他,離不開他,然後又拒絕你,弄得你心癢難耐,讓你不得不跟着他的節奏走…”
說話間,周天澈緩緩蹲了下去,微微張了嘴。
“最後隻能對他俯首,逃不開他的掌控…這都是手段,都是預謀…要的還不是表面聽他話,要的是…”
路棘還在他的言辭裡去找不可能,周天成不是這種人的各種理由,感受到一陣刺激,一驚,踉跄往後退。
周天澈仰頭,笑成了一隻狐狸。
“他要的是…你的心甘情願…”
“?!”
“我不好嗎?”周天澈變換着委屈,“我什麼都願意聽你的,不好嗎?”
路棘無措慌亂:“你…我是你哥哥…”
一說完,一種絕望從頭澆到底。
哥哥…
他對我,是不是也和我對周天澈一樣?接受不能…
不…
不是…
不一樣,怎麼可能一樣。
周天澈站起身,抱着他不撒手。
“他能給的,我都能給你,現在我還什麼都沒有,等等我,我有計劃,我總有一天會把那些東西拿回來,然後我們還和以前一樣,這個世界就還隻有我們,沒有其他人。”
用力親了他一嘴。
“永遠都隻有我和你。”
……
“大鲨魚?”
“?”
路棘轉頭,許安一整張臉湊到他面前,趴在床尾揉着眼:“不困嗎?”
“怎麼醒了?”
“聽見了風聲。”
“風聲?”
“不知道是不是耳朵壓到哪裡,呼噜呼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