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朦着眼去看那張臉,想起他說自己三歲的時候可是人見人愛的正太,不免笑出聲。
在腦海裡将那張臉變圓變嫩,似乎能想象出來他的正太臉,笑了笑,食指伸過去,在那睫毛上點了點。
“正太又怎麼樣?還不是個瘋子。”
支起身去張望,發現燒烤攤就剩他們一桌了。
老闆似乎等他們睡醒不耐煩了還是怎麼,自己在那練習吉他,唱了首英文歌,好像聽過,a sad me in your eyes。
why do i see a sad,a sad me in your eyes。why do i see a sad,handing on a death。
一直練習,一直唱。
老闆聲音粗啞,本來輕揚的歌沒了那種韻味。
不過周圍寂靜,又是在海島,勉為其難說:還不錯吧。
他站起身過去付了錢,老闆去找他零錢,他就盯着那吉他幾秒,而後拿起來坐老闆坐的椅子上,彈了彈幾個簡單的音,吉他倒是一把好吉他。
見老闆過來,不好意思站起來要還給他。
老闆笑他:“會彈?”
“會一點。”
老闆就做了個請的手勢,反而有點騎虎難下,坐他旁邊的椅子,想起跟周天成在那地下車庫的私人天地裡瞎唱的時光。
瞧了眼老闆,見他點了煙,有意要欣賞的架勢,想說反正他也聽不懂中文,瞎唱呗。
眨了眼去看夜空,試着找尋一顆星星,把星星當作某種媒介。
好久沒唱了,也不知道你聽不聽得見,如果聽得見,要不要再次跟着唱一唱?
吉他前奏緩了一分鐘,開了嗓:
“命運,伴着時間,有沉寂也有着精彩。心中,渴望無憂的時光~瑰麗,藏進塵埃,在熟悉和平凡之地,盛開,你回頭,它都在…”
老闆聽不懂歌詞,音樂能懂啊,那眼神伴着他吐出去的煙霧,就像許清江剛剛看他的眼神一樣,湊合的意思。
似乎還有點比不上自己的意味。
許清江不管,反正現在沒認識的人笑話自己。
而作為今天見了就再也見不到的陌生人老闆,就算自己唱得不好,作為禮儀,最後你都得說一句:nice。
隻是他忽略了前邊兒早就醒了還一直保持着睡覺的姿勢,耳朵早就伸老長的夏灏。
還因為他有點左的歌聲,忍着笑呢。
許清江知道自己唱左了不少,但是還是得唱完啊,畢竟是唱給周天成聽的,得堅持,他可不會笑話自己。
因為菜雞不會笑話另一隻菜雞,不然會反噬,那就等于是在笑話他自己。
“生命,把門推開,有河堤,有蒼茫大海。如期,有人回來和離開,希望,藏進憂傷,在你經過的人世裡盛開……”
唱完,果然啊,那老闆叼着煙,勉強給了他掌聲,之後說了句:“nice。”
許清江把吉他還給老闆,要了支煙抽。
倆人的短暫相識,聊起來這個島上經營的酒店,本地人經營的那家,營收不好,設施陳舊,衛生還不好。
他就問前邊不遠那個廢棄的酒店是不是經營不善?
老闆抽口煙說,是啊,裡面兒矛盾多呢,還是沒有你們那邊的老闆有錢會經營,看酒店的人流量就知道。
他問老闆自己收入如何,老闆聳聳肩:将就過活啦。
聊完細碎,煙抽完,起身去叫夏灏。
夏灏好像真的是被叫醒似的,打了個哈欠起來,嘻嘻笑他:“歌唱完了?”
許清江明白他裝睡,踹他一腳:“看我笑話。”
“怎麼是笑話?”夏灏起身攬他肩膀往回走,哼幾句剛剛那旋律,頭晃悠悠,“我聽起來怎麼像是個百靈鳥在歌唱呢。”
“誇過了可就是諷刺。”
“人生何其短?好話壞話,全當笑話。”
說完哈哈笑不完,許清江試圖推開他自己走,這麼走節奏不對,腳打腳,難受死了。
結果推不過,就被這麼半擁着往前走啊走。
路上聽夏灏自己個兒在那哼歌,口哨聲吹得還挺響亮。
在林子裡走着走着,忘了是在海島,像是穿梭在森林裡,又聽見了遠方山頭傳來的那種悠遠綿長的哼唱。
到了屋子裡了,許清江見他還不放開:“擁夠沒有?洗澡了。”
“沒呢,一起啊~”
“……”
洗澡的時候,許清江問他:“明天中午離島,直接回戌城了吧,不去别的地方了。”
“嗯?說好的時間到了嗎?”
“公司有好多事,哪能一直陪着你在外面混的。”
“啊…”夏灏故意把頭一歪,“可我還沒玩兒夠呢。”
“都幾天了?你也該适可而止。今天小楊說幾個單找上門,我得回去談談。”
“哦,跟我有關系嗎?”
許清江剛剛那麼點好感立馬全無,快速洗了澡,推門要走。
“你求求我呗。”
許清江轉頭,上下掃他幾眼,看他不正經的面貌,怒從心底起。
“你什麼意思,你說說,想我怎麼求?”
拳頭已經拽緊在兩腿旁。
夏灏閑散着姿态靠浴室牆上,蓮蓬頭的水繼續往下流,熱氣漸漸霧了整個浴室,互相都看不清對方的臉,隻能感受到有一股硝煙從許清江那邊傳出。
隻好收了壞心思,攻心可不能急。
拿浴巾走他面前:“好好~”幫他擦着頭出了浴室,“反正對于我來說,回去也沒差。”
許清江拳頭這才松了松,剛剛真的很想在他臉上給上那麼一拳,多少氣都不夠他發的,太不懂事了。
最後躺床上,猶豫半天,轉頭對着他:“我問你個問題啊…”
夏灏把頭特地遞過去,足以顯示對于他這個問題的重視。
“你說。”
“這次…算是…回去以後…”許清江支吾半天,覺得實在帶着乞求的意味,側身背對他,“算了,好像也不是我說了算。”
夏灏從背後擁住他,在他耳邊咬了咬,嬉笑如舊。
“你是不是想問,陪我出來玩兒這麼幾天,回去我就會放過你了?”
許清江抿了抿嘴,壓低了聲音:“那你…會放過我嗎?”
夏灏在他脖頸處了聞,聲音開始有了弧度:“你說呢?”
許清江手僵,心裡開始發癢:“不膩嗎,該換新的了。”
“知江…”夏灏重重地呼吸在他脖子敏感的地方,手緩緩往前,“你是不是不知道你自己的變化?”
“?什麼意思?”
“我一直說的逃不過…”觸碰成了輕撫,“說的可是這個…”
許清江像是被什麼吓着了似的彈起身,坐直了看他,打着顫。
夏灏湊過去咬在鎖骨的那朵桃花上,開始笑話他:“你以為你還能離開得了我?”
“為…為什麼不能,我…”
感受到自己的不對勁,住了嘴,低頭去望,努力思考,努力做着判斷。
半晌以後,猛地擡頭,臉色霎時間變得蒼白。
夏灏得勝似地笑牢牢挂在臉上,休閑靠床頭,去看他怎麼慌亂,怎麼去接受現實。
“我…這不可能…”許清江不隻是慌亂,簡直就是驚慌,手拽緊了被單,雙眼在夜裡閃出了憤恨,“這不可能!”
“讓我來告訴你,所謂的逃不過…”
夏灏窸窸窣窣将他那些反應展顯在他自己面前,最後那一句話,許清江像是聽見了一聲驚雷,直直地從天頂,落在了他跟前。
“說的就是,你現在的身子,沒了我,可是寂寞得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