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一後面兒的時間一直氣鼓鼓瞪路棘。
路棘不怕他瞪,依舊吃飯喝酒看海。
他後半天隻是在想:回去以後的事情該怎麼安排。
還是和以前一樣,保持點距離,一個月去水族館看他一次?以着同事的關系相處。
還是說,其實可以貪心一點,進一步,兩步,三步…
不過這第一步,就非常的艱難,得把身邊最危險的威脅處理好,而這個威脅,卻也是最處理不好的因素。
他不能靠拳頭,不能一走了之。
拳頭是因為不忍,而不能一走了之…
他答應周天成的最後一件事,居然是照顧好他。
到頭來,自己到底被什麼束縛了。
暗自歎口氣,許安一聽見,更不高興了:“你還歎上氣了?”
路棘繼續喝酒,冷着個臉:“我為什麼不能歎氣?”
“我被你騙了,你憑什麼歎氣?”
路棘把剛剛收他的錢,放在了桌上,再放了幾張在上頭。
“那這樣,還算被騙了嗎?”
“你,”許安一驚詫着那雙藍眼睛,“你什麼意思,我…我成賣身專業戶了?”
路棘想了想他的邏輯,開始悉心編造着自己的邏輯。
他先問他:“你是不是覺得你吃虧了?”
許安一滿臉都是氣,用力點了點頭。
路棘就開始了他的邏輯輸送。
“我吻你,你吃虧,你吻我,我吃虧。都是吻,怎麼你覺得自己的吻要比我的高貴值錢許多嗎?”
“……”
“還有,吻這個東西,隻要你不讨厭,就不算吃虧。”
“……”
“我即幫你出了看海豚的錢,還給了你那麼多錢,我還被你吻了,吃虧的是我。”
邏輯有問題,有問題!
許安一不服氣,憋屈死了。
他堅定地認為是眼前這個人的邏輯有問題,要不就是自己的邏輯思維能力還不夠,辯駁不了他。
他沒意識到的是,是面前這個人本身,就是個大大的問題!
不過這個問題,在他走在海邊逛耍的時候,遇見了一隻蝠鲼,好玩兒的心情宛如一投球手,把煩擾他的問題抛諸于腦後,和海島上的服務生逗蝠鲼去了。
今天的拖尾沙灘一如往常,後面的酒吧音樂都還是那幾首。
變的是林唐不再滿懷期待地擁着他的家屬在那兒看夕陽了,而是倆人并肩,中間隔着點空隙,但是那空隙,好比萬裡長河。
變的還有大家的心情,剛上島的時候看夕陽,看到的是美景,是後面幾天度假的興奮。
離别了,那夕陽就是惆怅的道具,是明天就見不到這美景的不舍。
路棘這次也不站他身後了,穿着他送的椰子樹圖案白色t恤衫,跟他并肩坐沙灘上,去看那夕陽。
許安一本來一個人看夕陽呢,人坐在了他的旁邊,悄悄側過臉去看旁邊這人的側顔。
在暖光下,還是冷,可是很好看。
像雪山被照耀,是他們常說的,日照金山。
見他眼珠子動了動,又把視線收回。
總覺得偷看他是個不應該的事,還會有點羞羞臉,把脖子伸長了去看落日,用夕陽的光來遮掩。
許安一找着話去掩蓋他悄悄偷看的行為。
“你都跟誰一起看過夕陽?”
“多了。”
“弟弟?”
“嗯。”
“朋友?”
“嗯。”
話題找得不好,聊不動了。
路棘側目看他,淡然說:“你。”
許安一擡頭笑他:“正在看呢,要等夕陽下去,才叫一起看過。”
“你呢?”路棘問。
“哥哥…還有…”等夕陽下去了,才說,“你。”
晚上倆人躺露台那張床上,枕着自己的手臂去看今天的星星。
許安一說:“今天星星挺亮,可看不見銀河。”
路棘說:“嗯。”
許安一又說:“我們今天要不就以着星星當被子,海風當催眠曲,睡覺吧。”
路棘說:“嗯。”
然後許安一就睡着了。
隻是睡了兩個小時以後,被抱起往屋裡走,惺忪着睡眼:“怎麼不拿星星當被子了嗎?”
“會感冒。”
許安一側躺在床上迷糊着眼看他,見他也側躺看自己,好一會兒,伸手去撚了撚他的發尖,戳了戳他的臉,像是在确認這隻鲨魚的特征,笑着又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就準備離島,和來的時候一樣,烏泱泱的陣仗,路棘又那麼直直地站立,不過衣服換成了許安一送他的那件花襯衫。
許安一收到他哥哥的消息,問他什麼時候到家,他回了個消息:大概明天晚上8點。
許清江收到消息,關了手機,跟客戶談具體細節,回辦公室。
夏灏喊了飯放他辦公室茶幾上,等着他來吃。
許清江把合同放抽屜裡,在電腦上安排時間和具體工作,不冷不熱問他:“你公司不忙?”
“忙。”
“那還在這浪費什麼時間。”
“我的時間,浪費不浪費,不是我說了算?”夏灏聲音有點嘶啞,筷子擺好,“吃飯。”
“不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