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吵鬧鬧地吃過早飯,謝灼言背過裴青的書包,兩個人溜溜達達往教室走。臨走前,裴青趁大姐不注意,把那兩個包子錢掃了過去。
出了早餐店的門,謝灼言無意間低頭的時候,看着裴青脖子根到鎖骨那,有一團還沒褪下的粉紅,他眸色微沉,總覺得對方最近有點兒異常。
但是又說不出為什麼。
撓撓頭,正想直接問問裴青是怎麼回事,手機裡跳出條微信。
[成子:謝哥,到教室了幫我跟大潘占個座呗。]
謝灼言樂了。
他們宿舍是混合寝室,他是物理系,成子、大潘還有裴青是法學院,兩個院的課連教學樓都隔着十萬八千裡。
他勾着唇角回複:
[大豆腐:不給你們班花發消息,給我一個外院的發?]
[成子:這不是知道,你上課之前,肯定要先送我們班班花嘛。]
[成子:班花那種高冷男神,肯定不樂意理我們這些臭男生。]
[成子:隻有謝哥您,才能入班花的眼。]
一番話說得謝灼言很是受用,當即應下占座的事。
說起裴青那個班花的稱呼,謝灼言也知道其中的由來。
當初,他們法學241班第一次班會競選班委。裴青提前被校學生會的人叫走,沒去成。正經班委競選結束後,有幾個愛起哄的男生喊着要選班花班草。
班主任大手一揮:“那個聲音最大的,你就是咱們班班花了,叫什麼名字,報一下?”
教室裡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
被點到名的成子猝不及防,局促地撓撓頭,眼睛瞄見第一排的兩三個空位,忽然福至心靈,答了聲:“老師,我叫裴青。”
又是一陣爆笑。
他旁邊那個男生眼淚都快笑出來了,猛拍大腿:“卧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劉天成,你要是叫‘裴青’,那我就叫‘吳彥祖’。”
雖然是第一次班會,多數同學連班裡的人都沒認全。但裴青的名字一出來,班上沒人會說不認識。
原因無他。
軍訓第一天,開學典禮上。
其他人還懵懵懂懂不知道該幹嘛,裴青就已經頂着張帥得慘絕人寰的臉,胸口戴着大紅花,站大禮堂的禮台上領獎了。
“那可是咱法學241之光,也是你能碰瓷兒的?”
不過,經過這麼一鬧,班花的名頭倒是莫名其妙地落在了裴青頭上。
成子為此不好意思了很久,跟在裴青身後猛猛道歉,還說要承包裴青一個學期的髒襪子,被裴青面無表情地拒絕了。
“沒事。”
他隻丢下這兩個字,就抱着筆記本電腦和書出門。
留下成子在原地被凍得發抖,心說,不愧是班花,果然高貴冷豔。
謝灼言把裴青送到教室後就離開了,他今天早上沒課,打算回宿舍補覺。
他走之後,裴青下意識松口氣,一直緊繃的神經終于可以散漫下來。
班上的同學畏懼他三米之内幾乎能凍死人的氣壓,沒人敢跟他坐同桌。
裴青眼裡滑過一絲幾不可見的愉悅。
離上課還有十幾分鐘,他打開手機,本想繼續跟中介聊房源的事。
忽然發現沉寂了整個暑假的高三班級群,久違地出現了個小紅點,對話不停地跳動,還夾雜着謝灼言的名字。
他下意識點進去,往上翻聊天記錄。
[太陽給我捏捏:朋友們,看我那天回學校發現了什麼。]
[太陽給我捏捏:圖片]
[等風來:卧槽,學神跟謝哥厲害啊,雙雙考入z大,真是我們一中的雙子星。]
[禹城一枝花:一中你是會搞光榮榜的,學神跟謝男神這兩張紅底照片挨那麼近,怎麼看怎麼像結婚的喜照。]
[太陽給我捏捏:謝謝,還是真男同會嗑。]
[等風來:謝謝,還是真男同會嗑。]
底下的隊形出奇地一緻。
[重生之我要當首富:你們收斂點兒,學神跟謝哥可都是直男,恐同的那種,讓他倆看到,該生氣了。]
[禹城一枝花:幹嘛讨厭人家,嘤嘤嘤,天塌了。]
[等風來:沒事,他倆都是大忙人,哪有時間看我們水群,待會兒把這些刷上去就好了。]
剛好有時間圍觀他們水群的裴青:……
不過,他并沒有像其他人預料的那樣,感到不适或者生氣,而是點開了群裡的那張大圖,是一張隔着玻璃牆翻拍的光榮榜照片,拍攝角度并不好,模模糊糊的,謝灼言的肩膀處還反着光。
但那并不影響這張照片的氛圍。甚至因為很多細節部分看不清楚,顯得它更像一些小情侶們拍的紅底合照了。
裴青面無表情地注視着手機屏幕,鴉黑的眼睫上下翻動,忽然覺得,早餐好像有點兒太鹹了。嗓子裡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地撓過,幹巴巴的。
手指下意識長按保存,把那張照片用沒人知道的小号發到朋友圈,配文:謝謝,好嗑。他認真地端詳一會兒這條朋友圈,最後沒忘把修圖記錄删掉,清空相冊回收站。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似乎已經熟練地做過許多次。
可和以往許多次不同,裴青做完這些後,依舊覺得嗓子很幹,像是塞着一團火。
他好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