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從列車裡出來。
藍白相間的列車停在山道上,顯得格格不入。周遭安靜,什麼聲音都沒有。月亮高高挂在半空,但樹木枝桠太高、太密集了,遮天蔽日,月光根本透不進來。
于是這裡一片漆黑。
“這車真好,挑這種地方壞。”阿奇沃樂杵在列車門口,捂着雙臂,沒好氣地向列車努了努嘴。
借着列車的燈光,目光掃了一圈周圍,擡腳去了某一處。
山裡的夜晚總是冷的,夜風撲面而來,列車門前,蔔特尼思特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她蹙了蹙眉。
“你們有沒有聞到燒焦的味道?”她揪着身前挎包的帶子,小聲開口問前面三人。
俞白站在最前面,頭頂套着衣服帽子,兩手塞在衣服口袋裡。聞言,他回頭,餘光卻見到一個人影從旁邊閃了過來。
人影是阿奇沃樂。
阿奇沃樂:“原來你也聞到了!”
俞白和靈瞳二人往他身上投去疑惑的視線。
什麼叫“也”?
面對某對小情侶的視線,阿奇沃樂此刻的表情很逗,活像做錯了事的小孩子。他唯唯諾諾地說:“我看你們都不說話,還以為是我鼻子有問題呢。那股燒焦的味道好像是從列車上發出來的。”
蔔特尼思特聽完,下意識往前走了幾步。
其他三人也在這時靠過來。
他們站成一排,面朝列車——
就看見幾股濃濃白煙,從列車頭處,不要命似的往上冒。
阿奇沃樂倒吸一口氣,嚎道:“我操!快滅火!”
俞白往旁邊偏了幾度頭,翻了個白眼,表情很無語。他伸出手,揪住阿奇沃樂的衣服後領,面色淡定,嗓音冷靜:“你瞎了?哪來的火給你滅?”
阿奇沃樂吐着舌頭,翻着白眼,勉強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松松松松手!我快喘喘喘不過氣了!!”
“……”俞白這才松開揪住他命門的手。
“呃——”阿奇沃樂大吸一口氣,仿佛下一秒就要見到閻王爺了。
臉色逐漸恢複成原來的樣子,阿奇沃樂一個側身,氣勢洶洶地面對俞白。他嘴唇翕動,剛想開口跟俞白講理,卻見對方一臉“你有事?”似的樣子。
……于是轉了個彎,面對蔔特尼思特,堵在喉嚨口的話也從“你想我死就直說”變成了——
“現在怎麼辦?”
現在怎麼辦?
真是個好問題。
列車壞了,他們還能如約而至,順利到達神秘莊園嗎?
蔔特尼思特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靈瞳蓦然開口:“要不上山看看吧,說不定有人住在山上呢。”
阿奇沃樂一副“你在開什麼國際玩笑?”的樣子,點評道:“怎麼可能!這荒山野嶺的,誰沒事住這裡?”
俞白瞟了他一眼:“那你說現在怎麼辦?”
阿奇沃樂不說話了。
蔔特尼思特:“我覺得靈瞳說的對。萬一山上真的有人呢?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
簡稱:總比耗死在這裡強。
面對三票對一票,阿奇沃樂明顯占了下風。
“行吧行吧。”他最終無奈道。
……反正他不信。
俞白又翻了個白眼,轉身擡腳上山。
接着是靈瞳。
然後是蔔特尼思特。
最後阿奇沃樂才纡尊降貴似的跟上去。
通往山上的路很長,四人走了有十多分鐘,單調的景色終于有了變化。山路盡頭是一座看似居酒屋的房子,中規中矩,很熱鬧。
阿奇沃樂傻了眼,脫口而出一句:“操?!真有人住這兒?”
某人忽然覺得臉疼。
有人從裡面出來,走路姿勢顫顫巍巍,大概是喝了不少酒。經過四人身邊的時候,有個人忍不住打了個酒嗝,濃厚的酒香鋪天蓋地朝四人襲來,俞白靠得最近,酒味撲上來後,他忍不住往旁邊偏了偏頭,“啧”了一聲。
“呼啦——”一聲,前面傳來開門的聲音。四人望過去,就見一個女人從裡面出來。
女人束着長發,身前穿着圍裙。
應該是這裡的店員。
幾人聽見女人“嗚哇”叫着,經過身邊的時候,隐隐約約看見她手裡好像還揣着什麼。
女人一路小跑,好不容易追到幾名客人身邊。
她伸手拍了拍其中一名還算清醒的客人。
四人見客人看過來,身邊的女人在這時往上擡了擡手,在身前比劃了幾下。客人視線往下移了移,這才看見女人手中的錢包。
他們距離有點遠,周圍又都是吵鬧聲,聽不見他們說了什麼。不過這不用聽也能想到,大概是客人喝酒喝高了,落了錢包在位置上,女人收拾桌子的時候看見了,送出來了。
女人收回手,向客人點了點頭,轉身往回走。經過四人身邊的時候,女人腳步頓了頓,偏頭看過來。
俞白:“唔……”
女人擡起手,指了指房子,歪了歪頭。意思是:你們是要進去麼?
俞白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女人淺笑,伸手朝向房子,做了個标準的“請”的手勢。
四人跟随女人,進了山間小屋。
這是一家坐落在山頂的山間小館,此時正是生意最忙的時候,女人走進來,快速收拾了一下離門口最近的一張桌子,接着又朝四人做了個“請”的手勢。
俞白禮貌點了點頭,拉開離自己最近的一張椅子坐下。
其他三人接着落座。
女人擡腳前往吧台,迅速抽了一張菜單折返回來,放在桌子上。她雙手合十,表情略帶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