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步流星,一眨眼便回到了自己的住處。門口看門的兩名士兵見房子主人回來了,利索地跺了下腳,嗓音清晰道:“巫師小姐!”
巫師往下壓了壓頭,嗓音低沉道:“你們先回去吧。”
兩名士兵互相看了對方一眼。
見對方沒有動靜,巫師擡起眸子,分别看了他們一眼,說:“怎麼?我回來了,你們不需要再看着了。”
其中一名士兵嘴唇翕動,最終還是開口說:“不是我們不想回去,而是鎮長吩咐說讓我們時刻守在這裡,保證巫師小姐您的安全。”
巫師嗤笑一聲,沒理他們,擡腿邁上台階,開門進屋。
“咔哒”一聲,門落上鎖。
進屋後,她迅速轉身往屋子角落走去。
巫師家的一樓角落是和蔔思蓋斯的洋房一樓一樣的配置,都有一個巨大的書架和一張很長的桌子。
書架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她翻了好久,終于翻出一本看起來破舊的書籍。
她拿着書,走到桌子前。
就着窗外的光線,巫師把書打開,手指飛速地翻着發黃了的書頁。兩邊的厚度對調,她終于停下來。
她看着書頁上的内容,兩顆帶有一點棕色的眸子露出了詭異可怖的神情。
“呼啦”一聲,擱置在門口的桌子抽屜被人拉開,巫師從裡面掏出一個稻草娃娃。
“瑪嘢特!”
咒語念下,手中的稻草娃娃發出“沙沙”聲。接着,一根根稻草從娃娃身上飄落,落在地上後彙聚成一個成年人大小的稻草人傀儡。
“吼!”巫師往窗戶那裡偏了下頭,稻草人傀儡便縱身一躍,在快要撞到窗戶玻璃的時候,化身成為一根根細小的稻草,從窗戶縫隙裡溜了出去。
“笃笃笃——”
“進來。”
門開,管家先生走進來。
“鎮長,冬月祭需要用到的糕點我已經列好了,您看看有沒有需要補充的。”他在堆滿了文件的辦公桌前站定,然後微微彎了彎身子,把清單輕放在庫瑞茲手邊。
庫瑞茲正在埋頭寫什麼,聞言提筆睨了一眼糕點清單,轉回來繼續下筆書寫,“先放着吧,我等會兒看。”
管家眼睛似睜非睜,又微微往前彎了彎身子,說:“好的。鎮長您早點休息。”
他說完轉身離開,庫瑞茲卻在這時擱下筆,開口道:“等等!”
管家停下步子,在門口轉身看着庫瑞茲從椅子上起來,伸手拿上桌上的清單,從辦公桌後繞出來。
庫瑞茲走到管家身前,擡手把清單遞給管家,“你做事,我放心。清單我就不看了,你讓糕點坊今年多做點糕點。”
庫瑞茲說:“賢侄腦部受損,部分記憶缺失,巫師小姐說要帶他去看一些他熟悉的東西,這樣才能幫助他盡快恢複記憶。正好冬月祭要到了,我記得他小時候最喜歡吃冬月祭上的糕點了,所以我叫你去多準備點,是想到時候他或許能記起來。”
管家:“鎮長用心了。我想屆時,鎮長您的賢侄肯定會感謝您的。”
庫瑞茲似乎是笑了一下,不過很短暫。
“清單拿好,送去糕點坊吧。”
“好的鎮長。”
“啪嗒”一聲,門被關上。
庫瑞茲在原地站了一會,才轉身回到辦公桌後,拿起桌面上的信裝進信封……
月亮早已悄悄爬了上來,别墅二樓某個房間忽然亮起燈,窗戶上逐漸投照出一個黑影。
那個黑影側對着窗戶,某一時刻擡了下手,似乎是轉了一下什麼,不過東西放的位置有點低,看不到。
那個房間是阿奇沃樂的房間,而那個黑影就是阿奇沃樂。
他之前在某本書中看到過,說泡個熱水澡能讓疲勞的身體放松下來,他想,或許讓腦子休息休息,說不定就能恢複記憶,知道地球儀上用紅筆圈出來的地方是哪裡、是何用意。
可是沒想到記憶沒想起來,人先睡着了,熱水徹底變涼,他才倏地驚醒。
被冷醒的。
他迅速擦幹身子,換好衣服從浴室出來,彼時外面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房間裡,阿奇沃樂看着地球儀上的标記,陷入沉思。
到底是哪裡?是誰圈出來的?目的是什麼?
……
這些等等像是嗡嗡叫不停的蚊子,在他的腦子裡不斷回響。
“笃笃笃——”
敲門聲冷不丁響起來,阿奇沃樂猝然回神。
他不知道為何,在聽見敲門聲後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别墅是鎮長的家,外面士兵很多,是絕對安全的,可是他卻害怕起來了。
大腦告訴他不應該去開門,可是雙腿好像分離了似的,不受控制地邁向門口。
“賢侄?你在裡面嗎?”
庫瑞茲的嗓音在門外響起來,阿奇沃樂回了神,擡手握上門把手,拉開了門。
“在裡面怎麼不回話?”庫瑞茲開口問。
阿奇沃樂:“唔……”
庫瑞茲擺了擺手,“算了算了,我不是來找你說這個的。”
庫瑞茲自顧自繞開阿奇沃樂,進到房間裡。他站在房間正中心,擡眼掃了一圈整個房間。
阿奇沃樂關好門,走上來問:“鎮長,這麼晚了來找我,是有什麼急事嗎?”
庫瑞茲收回視線,轉身面向他說:“不是什麼急事,就是想告訴你,再過幾天就是冬月祭了,我準備了你最愛吃的糕點。巫師小姐說需要帶你去看熟悉的東西,冬月祭上的糕點你小時候最喜歡吃了,我想可能對你恢複記憶有幫助。
“謝——”
阿奇沃樂剛想開口說謝謝,然而剛吐出一個字,庫瑞茲就說:“并且到時候想邀請你上台演講。”
阿奇沃樂差點被自己要說的話噎死:“什、什麼?”
上台演講?!
庫瑞茲看出來對方的詫異,笑着擡手拍了下阿奇沃樂的肩膀,“别緊張,演講而已。你父親還在世的時候,經常被我丢上去演講。”
阿奇沃樂:“……”
“那我需要說點什麼嗎?”阿奇沃樂低聲問。
庫瑞茲回答道:“唔……我想想……你就說你消失的這段時間裡的見聞好了。”
阿奇沃樂:“……”
“怎麼?也不記得了?”
阿奇沃樂搖了兩下頭:“不是。”
庫瑞茲:“那臉怎麼看起來這麼差?”
阿奇沃樂:“……”
他說倒是可以,可是真的會有人相信他消失的這段時間裡的所見所聞嗎?
……估計到時候有人會瘋狂嘲笑他。
庫瑞茲或許是看出阿奇沃樂的難堪,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别擔心,沒有人會嘲笑你的。這樣,到時候我站在你身邊,等你說完了,我帶頭鼓掌,他們不敢不從。”
……好一個權限狗。
阿奇沃樂最終松口說:“那我試試?”
庫瑞茲笑道:“好!好!”
庫瑞茲說完轉身準備離開,餘光忽然瞧見旁邊桌上的地球儀,“嗯?你在看這個?”
阿奇沃樂順着庫瑞茲的手看過去,“……嗯,我在琢磨這上面圈出來的地方是哪裡。”
他或許不該告訴庫瑞茲,但是眼下他或許應該告訴他。他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單純靠想是想不出什麼來的,不如找個人來談談,說不定在談論的過程中,記憶就自己浮現了也說不定。
阿奇沃樂:“鎮長,您知道這上面圈出來的地方是哪裡嗎?”
庫瑞茲聞言收手走上去,貼臉看着地球儀上用紅筆圈出來的地方,末了說:“這不就是這裡嗎!”
阿奇沃樂懷疑自己聽錯了:“您說什麼?!”
庫瑞茲重複了一遍:“地球儀上圈出來的地方就是小鎮啊!”他說着看向阿奇沃樂,“噢,我忘了,你有部分記憶缺失,可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