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青舟坐在輪椅上整了整衣擺。
“聽聞皇城這段時間出了個新秀,說不定未來會有合作,太子引薦我們今日去見見。”
溫言一言不發地走到了對方身後,推動輪椅。
“你就不好奇嗎?”柏青舟轉頭,朝着溫言露出了一抹笑,“太子殿下可在信中告知了我,對方也姓溫,萬一是你哪位混出了頭的本家呢?”
溫言握着把手的動作一頓。
“不會。”他垂眸對上柏青舟的視線,将輪椅推出了府門,“我沒有家人,也不存在什麼本家。”
……
柏青舟若有所思地一低頭:“告罪,是我冒犯。”
溫言搖頭道:“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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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兩人來到柏青舟指名前去的茶館,隻見門口停了輛價值不菲的馬車,溫言剛将輪椅推近兩分,馬車上便正好施施然走下來一道身影。
“喲,貴客光臨啊。”董若晴眼見來人,瞬間笑了起來,手中折扇一轉,“談事來的?三樓雅間請?”
柏青舟點了下頭,也笑了:“還真是巧了,怎的董老闆今日也在?”
“我的鋪子,當然得偶爾來轉轉,查個賬什麼的。”董若晴的目光落在溫言身上停了半秒,随即上前半步領路,“話說回來,你身後這位新侍衛長得挺俊俏啊,哪兒撈來的?”
就在旁邊聽着的溫言:“……”
柏青舟失笑應聲:“不知道柏清河從哪兒找來的人,挺厲害的。”
“他倒是嗅覺敏銳,總能找着些奇人異寶。”董若晴搖了搖頭,“先前将他關在皇城裡,當真是屈才了。”
柏青舟這回還是擺着那副笑臉,卻沒開口接茬。
“你們約在了哪個雅間……成,那我就送到這兒了,等下讓小二給你送茶來,算我請的。”
“董老闆大方。”
柏青舟的習慣是提前莫約一刻鐘到,坐在雅間裡等了沒一會兒,那位被引薦的“新秀”便比煮好的茶水先一步推門入了内。
“柏大少爺……久仰大名。”
年輕人隻身一人推門而入,面朝柏青舟拱手行了個禮,擡起的目光卻越過對方,落在了站在對方身後的溫言身上。
兩人視線相觸,溫言頓時身體一僵,偏過了頭。
“溫先生,久仰。”柏青舟目不斜視地拱手回禮,自然注意到了對方眼中那一瞬的暗流湧動,開口試探道,“溫先生莫不是與我身後的這位侍衛相識?”
“不,不過是有些驚訝罷了。”年輕人收回視線,落座在了對面,“先前一直聽聞柏大少爺身邊跟着的侍衛是個五大三粗的,如今一見,傳言倒顯得不盡然了。”
柏青舟溫和地笑了笑:“傳言不虛,不過是原先跟在身邊的人今日有事,才換了他來。”
正巧這時,小二敲響了雅間的門:“貴客,上好的西湖龍井茶來了。”
“原來如此。”
年輕人跟着勾了勾唇角,笑意未達眼底,卻識相地沒再過多糾纏這個話題。
溫言雙臂環胸,沉默着後退兩步,整個人半靠在窗邊,眼神望向窗外,沒再仔細聽茶桌前兩人的交談與機鋒,背上卻已經浮出了一層冷汗。
早在柏青舟告訴他對方姓“溫”的時候他就該有所警覺。
失策了。
……
“柏大少爺當真不愧是位賺錢的奇才,和聰明人聊天就是舒坦。”
屋内,年輕人起身敬了柏青舟一杯茶。
“殊榮,不敢當。”柏青舟垂首接過,仰頭一飲而盡,“若是未來能與溫先生這般年少有為之人有所合作,我十分樂意奉陪。”
年輕人又倒了杯茶:“今日告辭前能得柏大少爺這句話,已經足夠了。”
他話音一落,視線便轉向了站在窗邊的溫言,對方卻始終回避了他的灼灼目光。
“溫先生要是對我這位侍衛實在感興趣,不妨直言。”
柏青舟也有些被對方這三番五次的小動作弄得摸不着頭腦,幹脆率先出言試探道。
“不瞞柏大少爺,我确實有些興趣,”年輕人有些歉意地一拱手,“這位……侍衛,從先前開始就站在後方一動不動,還懂得非禮勿聽勿看的道理,算是培養得不錯的了……不知柏大少爺是從哪裡尋來的人,若是用着不錯,我之後也好去贖幾位回府試試?”
溫言聽完這番話,下意識地摸了把腰間的佩刀。
“是家弟機緣巧合下尋來的,”柏青舟将茶杯抵在唇邊,寬大衣袖掩住了半邊表情,“溫先生若是不急,可以等我回府後再去問問。”
“那可就太麻煩柏大少爺了,既是機緣巧合,想必自是緣分使然,”年輕人輕輕笑道,“也是我緣分淺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