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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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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遺言?

溫言拿刀的手穩得出奇,心裡卻莫名翻騰起一股滋味。

他倒是聽過不少臨死前的咒罵和哀嚎,從唾沫橫飛到涕淚橫流應有盡有,如今還是頭一回遇着要他聽遺言的——這東西說給一柄殺人如麻的刀聽,其作用與對牛彈琴的差别幾乎為零。

而面前這個女人身上衣着穿戴齊整,像是早已恭候多時,或是随時準備出門待客,可頭發卻隻是有些散亂地用根發簪盤在腦後,兩廂搭配在一起,有種說不上來的微妙的怪異感。

溫言不動聲色地用眼神打量對方片刻,最終在女人準備再開口說些什麼時,垂手放下了匕首。

“五分鐘,我隻留給你這麼長時間,”溫言面無表情地落座在茶桌對面,這才從正面看清了女人臉上塗抹的薄薄一層脂粉,“中途要是讓我發現了任何小動作,你隻會死得更快。”

這房間陳設簡單,空間也不大,女人所站的位置即使是靠近房門,也不過就在三步開外。

這個距離,哪怕是女人下一秒就要扯着嗓子大叫着往門外跑,溫言也确信自己能在對方出聲前就将人一擊斃命。

女人走向茶桌時擡眼望向溫言,面色蒼白地笑了一下:“是,我知道。”

“我叫……琴,算是青鸢閣早期起家的幾位頭牌之一,”琴坐在溫言對面,将桌上早已涼透的茶水反手倒了,又從茶壺中倒出兩杯新的,這才翹着指節放了一杯到溫言面前,“我們那時候也是群有娘生沒娘養的稚童,沒有屬于自己的名字,稀裡糊塗地被這裡的老鸨撿回來養了段時日,最出色的四個,就分别用了‘琴棋書畫’四個字,從那以後,琴就是我的名字。”

溫言從剛才的打量中就發現,女人的年齡莫約四十,兩鬓已生出絲絲縷縷的白發,看着卻全然不顯老态,仿佛那白絲不過是如頭飾般的點綴;面上,眼角眉梢的細紋也不算少,卻仍擋不住那眼眸盯着人看時仿佛流轉着一汪清泉的溫柔姿态。

琴年輕時怕是比如今的宋婉還要令人心馳神往。

她說完這段話,停頓了會兒,像是暮然回首自己這短短一生,竟然真的沒想起什麼能拿出來說道兩句的“事迹”似的,隻好使勁兒的搜腸刮肚起來。

“我當時……年僅十六,憑着一首東風奏,已然名動皇城。”

人一旦陷入回憶,無知覺的小動作就會多起來——琴伸出手指不斷摩挲着面前的茶杯,良久,才端起來淺抿了一口。

“那時候多少名門望族想要聽我一首曲子,都得跑這青鸢閣裡來給我賠着笑臉,何等風光……這些形形色色的東西見得多了,我也因此自以為識人無數,這世間不會再有任何騙術能騙過我的眼睛……”

她成名太早,自然難免恃才傲物,總覺得這份風光能陪着自己度過無數榮辱。

直到她年過二十二。

要說這皇城裡花期最短暫的,除了愛躲在樹上鳴叫的蟬,就是青樓裡的名姐兒——青鸢閣這種飽負盛名的地方尤是。

青鸢閣每年挑選培養年輕貌美的少女無數,以滿足皇城内那些癖好豐富的公子哥們時常愛“嘗鮮”的需求。

因此少女中,調教得好的全都急不可待地被推出來待客,生怕慢了一步,被同行搶走了哪怕一絲生意;調教不出來的,過了段時日全都消失得悄無聲息,沒人會再試圖提起她們,探究她們的去向。

開玩笑,在這種随時會吃人的地方,花光精力能保全自身已然是不可多得的運氣了。

誰還有那份閑心去關注别人的死活?

于是琴摸爬滾打近十年才換來的盛名僅僅隻持續了六年——這時間聽上去短得甚至還沒回本,卻已經是姐兒們裡難得的“長花期”了。

新秀們層出不窮,名聲鵲起,琴的名聲逐漸沒落,那些“寵愛”與金錢曾如潮水般湧來,又猝不及防地在某一日迎來了退潮。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男人始終對我……”琴重新給自己倒上了一杯茶水,咂摸了一下措辭,随後自嘲地笑了起來,“……不離不棄?”

饒是溫言,也能聽出她的語氣中參雜着再明顯不過的質疑。

那些名門子弟日日都追逐着更加年輕的新姐兒,琴在他們眼中不過是一個已經被看膩了面孔的玩具。

琴的地位日複一日地沒落,也正因此,她才逐漸注意到了一個曾經混迹于萬千恩客中的男人。

“他告訴我了他的名字,”琴的目光溫柔地描摹過溫言的眉眼,“他說,他叫譚旭。”

而溫言的目光始終追随着面前的女人,以防對方随時可能出現的小動作,此時卻不免微微愣了下神——譚旭,正是出現在他任務名單上的另一個名字。

琴薄唇微啟:“……這便是我噩夢的開始。”

經曆過這些事情以前,在琴眼中,譚旭不過是她陪過的無數男人中十分普通的一個,出手不算太過闊綽,也沒什麼特别的癖好——不足以成為閣内姐妹們的談資,算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

可當那些出手闊綽的恩客們飛的飛、散的散,留下來的不過寥寥幾位,譚旭的條件便瞬間顯得優越了起來。

“他曾說過,說過他會帶我走,我知道男人在床笫間的話做不得真,可當時還是犯了蠢,因為我太害怕了,你知道那些‘花期’過了的女人最終都是什麼下場嗎?”

“你不會知道的……對于那些上等人而言,無法為青鸢閣賺到錢的女人,養着不過是累贅——孩子,你要是聽累了,可以先喝口茶,這可是難得的上等茶葉——青鸢閣有段時間甚至傳出過鬧鬼的傳聞……”琴捏着茶杯的手微微顫抖,面上卻是朝着溫言粲然一笑,“可那不是鬼,那當然不是鬼,那是人。”

“全是被折磨得夜夜慘叫,活得不如豬狗的女人。”

溫言面無表情地聽着,垂眸看了一眼擺在自己面前的茶杯,飄着的熱氣已經逐漸散了,想必是正宜入口的溫度。

他的手卻絲毫未動。

琴見他沒有要喝茶的意思,也不強求,就這麼繼續講了下去:“我每日每日,每時每刻都在期待着他能突然告訴我,他做好準備了,他可以帶我走,可是沒有……他還是三不五時地來青鸢閣看我,聽我彈着那些寫滿了風花雪月的曲子,窩在那雅間的一畝三分地裡,向我表露衷腸,卻再也沒有提過這件事。”

可偏偏琴心裡那股自傲的氣散不開,以至于她不相信。

她怎麼都不相信他會就這麼言而無信。

“于是我一次又一次地騙着自己,他也許隻是還沒有做好準備,畢竟贖人需要的大筆錢财并非一日之功就能湊齊,”琴突然低下了頭,雙手捂着臉,肩膀聳動,語氣似哭似笑地說道,“……後來我跟他說,他拿不出那麼多錢也沒關系,我可以幫他,曾經那些恩客送我的首飾我全都可以不要,我隻要離開,隻要能離開……哪怕是一貧如洗,我也不在乎,我隻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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