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在吃完午飯後突感呼吸困難。他胸口劇烈起伏,扶着床榻面紅耳赤搖搖晃晃。圖雅被吓了個結實,忙喊來大小巫醫救人!
大巫醫上前為其把脈,誰知李隆基難受得在榻上左右翻滾,大巫醫急得額頭出汗也沒碰到李隆基的手腕。于是他氣喘籲籲道:“徒兒,你來。”
小巫醫領命上前,畢竟是年輕力壯,一個手刀便将李隆基劈暈。
“小巫醫你幹什麼!休要傷他!”圖雅立刻擋在李隆基面前。
小巫醫無奈笑笑,解釋道:“臨淄王經脈混亂有邪入侵,我必須為其施法,請天神前來驅邪。”
圖雅稍顯稚嫩的臉龐恍然大悟,當即連連點頭:“原來是這樣!有勞小巫醫。”
小巫醫站在原地禮貌看着圖雅,後者疑惑地環顧四周不知道什麼意思。
于是小巫醫輕輕歎了口氣,伸手比了個“請出去”的手勢。
“哦哦。。。”圖雅領會到意思,一步三回頭,擔憂又無奈地出了廬帳,并吩咐外面的侍衛安靜點,不要吵到巫醫施法。
一切布置妥帖後,小巫醫叉着手一屁股坐到床榻邊上,看着床上的人道:“人都支開了,演這麼一出不就是想見我麼。”
半晌,床榻上的人還未動,仍然以蜷縮的姿勢背對着他。
小巫醫又等了一會兒,這人還是沒動。
小巫醫放開雙手,把腦袋探到裡面觀察:面前的人呼吸很弱,一張臉又紅又青陰晴不定。
“喂李三,别吓我,我好不容易救活你的!”他緊張地伸手探李隆基的鼻息,誰知身下之人突然睜開眼睛一把将他的手腕抓住!
隻一瞬間,元白便将此人順勢拉起,左手一掌就要往他頭上呼去!
“疼!”李隆基沉聲呻吟,元白突然反應過來,掌力收在李隆基天靈蓋三寸遠。
“你是不是有病!”元白長呼出一口氣,“魂都給你吓沒了!”
李隆基輕笑一聲,答:“在下不才,确實帶着重病。。。”
“。。。”
要不是他重傷未愈,元白簡直想給他兩腳。
“你既來了,為何這兩日躲着不見我。”李隆基坐穩了身形,發現元白的臉面雖然僞裝了風沙侵蝕的粗糙,但底下的真面目仍舊透露出病态。
“你受傷了?”李隆基追問。
“沒有。”
“給我看看。”李隆基抓起元白的手腕就要把脈,後者迅速把手縮回。
“怎麼,幾日不見變神醫了?還會把脈了?”元白嘴裡嘲諷。
“手拿過來!”李隆基伸手就要鉗制住元白。
元白一掌将其格擋開,不耐煩道:“你穿伊居道有圖額好生照顧着,小爺我可是獨自策馬來的,身體能好嘛。”
“當真隻是長途勞累?”李隆基不依不饒。
“不然呢。”
“。。。對不起。。。”
“既知對不住我,就好好惜命!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費郎中。”元白沒好氣道。
李隆基眉頭終于舒展,他看着元白,眸子裡是無盡的感謝。
自從來到沙州查案,幾乎每次遇險醒來,都是這張令人心安的臉第一時間出現在他面前,這讓他心生一股奇怪的依賴。
“你是怎麼成為王庭小巫醫的?”
“我救過大巫醫的命,他欠我的。不過他隻答應帶我進王庭,其餘任何事不過問不幫忙。”
李隆基點點頭,又問:“這兩日你去哪裡了?”
元白扶額:“你是十萬個為什麼嗎?”
李隆基問:“何為十萬個為什麼?”
元白:“。。。”
他調整了呼吸,緩緩道:“我在想辦法救你啊,臨淄郡王。”
“那你想到辦法了嗎?”
元白一個趔趄差點沒坐穩,他身體前傾直直看着李隆基,一股看傻子的表情浮上面容。
李隆基被盯得别扭,轉過了頭。
元白無奈道:“想到辦法了我還會坐在這裡和你聊天嗎。。。”他迅速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心道耳明聰慧的李三郎怎麼變得如此蠢鈍。
李隆基想了想,又擔心道:“圖額尚在七十裡外的營帳,你和他有無打過罩面?”
元白站起身來去倒了碗水給李隆基,道:“圖額啊,估計還躲在營帳裡發脾氣呢,哪能和我打罩面。況且在北辰山我與他相距甚遠,他不一定看得清我的面相。說起來,我今日倒是碰到另外一個人。”
“誰?”
“阿史那阙。”
李隆基飲水飲到一半,驚訝地看向元白。後者一把将水碗往上擡,道:“先乖乖喝水。”
等李隆基喝完水,元白才慢悠悠道:“阿史那阙和墨棘連兩兄弟是突厥右廂察部,平時駐紮在漠南,因莫賀延碛戰事才帶了兵過來漠北王庭。他的兵就駐紮在二十裡外的雅古草原。平時他不來王帳的,今天一來就被我碰了個正着。彼時我跟随大巫醫在王帳附近給可敦看診,他們從旁經過,他和他的軍師暾欲谷步伐不穩,看起來二人均帶了傷。”
李隆基淡淡道:“我把暾欲谷的肩膀射了個窟窿,至于阿史那阙,聽李大河說是因為雙方在山谷交易人質時有人放暗箭傷了他。”
元白驚訝:“還有這等事?在北辰山沒聽你提過。”
李隆基道:“不足挂齒。”
元白對李隆基豎了個大拇指,稱贊道:“千軍萬馬之中還能把敵軍大軍師射個半死不活,夠有種的。”
李隆基看着元白一臉不爽道:“某些人不也在千軍萬馬之中取了敵人首領性命麼。。。彼此彼此。。。”
“李隆基!”元白生氣地看着對方。
“蘇煜!”李隆基亦不依不饒直視元白。
元白氣勢立刻弱了下來。眼前的人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哭着想娘親的小屁孩了,若是在他的世界,再過幾年他便是掌管天下生死的王。